“白儿,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什么误会?”

魏氏一想到自已的宝贝亲生儿子差一点就被毒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将陆观南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这个农妇之子,阴差阳错才登了大雅之堂,进了高门当了贵子。而她的亲生儿子,却流落乡野,饥荒饿肚子,暴雨居无定所。叫她焉能不恨?

跟在魏氏身后有个着花色服装的中年女人,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公爷,夫人,大公子这些年跟着奴婢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已真正的家,却不想要被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谋害!”

这女人是陆温白流落乡下时的养母,也是当年接生的稳婆,蔡媪。

当初那农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哭又笑的,行为举止疯疯癫癫,第二日竟将孩子丢掉,也是幸好被她所捡,抚育陆温白。也是她,窥探出当年抱错之谜,果断带着陆温白寻亲。平昌公府为了感谢她,特意将她留下,在魏氏身边做个嬷嬷。

“苍天有眼,若是一切无误的话,大公子才是清都人人赞誉的翩翩君子,而这个人!”蔡媪愤怒控诉,“一出生后,就会被自已的亲生母亲抛弃,丢在脏兮兮的土坑里,可能会被饿死,也可能会被冻死!他今日的一切都是偷大公子的,却不思感恩!奴婢斗胆,当着众位清都贵人的面,请公爷和夫人处死这个假货!”

“轰隆”一声,原先还艳阳高照,突然阴云密布,看样子要下一场大雨。

那一声惊雷,击在陆观南上空,仿佛贯穿他的骨髓。

原来是这样吗……他……一出生就被母亲抛弃了?

“处死?!”陆温白急切摆手,“不不不!”

徐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热闹,只恐场面不够混乱,叫道:“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

“还请诸位做个见证!”陆渊打断众人议论,“今日我平昌公府出此等祸事,实乃天命弄人,我亦欲平息了结此孽缘,但顾念这二十年心血,不忍斩断性命,索性废掉他的武功,从今以后做个废人,再也没有下毒和伤人的能力。”

“平昌公真是宽和之人,若是我,我必杀了此贼人不可……”

没有人对这个决定有质疑,甚至都觉得陆渊还给他留一条命,已是大慈大悲。

陆渊粗声道:“来人,取铁棍来!”

很快,有下人将陆观南五花大绑,将人带到正厅外的四方院里。

陆观南方才得知自已被生母丢弃,再有被七皇子下了软筋散,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那根棍子,乃精铁凝炼三月而成,重千钧,掷地有声。

府上高壮大汉正要动手,忽听一道声音。

这声音,脆,灵。

如同寒冬里,湖面上的冰陡然碎裂。

“他是祁王府的奴隶,是本世子的人,要动手,是不是该先问过本世子呢?”

众人这才发觉,原来刚才那种情形下,竟没有最厌恶陆观南的凌纵出来火上浇油。

第18章 清零

“宿主!这段是至关重要的剧情,不能更改的!你可以小范围地变动情节,但是一定要遵循几大重要事件连接起来的剧情轨道!陆观南身份曝光,被赶出陆府是第一遭,这便是第二遭,你不能……”

系统着急万分,不断在凌当归脑海中警告。

凌当归没理会,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不能不能,不能个屁!

最讨厌这两个字。

他爸说你不能肖想不属于你的家产;他妈说你不能忘了自已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他后妈说你不能仗着是哥哥就欺负弟弟;他弟弟说你不能上学不能奔跑不能打球就是个废物……

越说他不能,凌当归越是恼火。

穿书还违反现代社会人类常识呢,他不照样穿书了。反正老子生来一身病,二十岁不到就死了,死了也没人在意。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回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命一条,谁稀罕?

“我教训这个孽种,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本寄居在我平昌公府,我难道还没权处置他吗?”

陆渊一看见凌当归,便格外不悦,心想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转念一想,他这外甥最是讨厌陆观南,看到这种场景,该是兴奋才对。

凌当归站在台阶上,甩掉福奴等小厮的搀扶,一步一步下,从衣袍中掏出一份文书,道:“舅舅,有此物为证,他是我府上的人,不再是平昌公府的公子,你没有资格处置。对吧?徐大人?”

这文书正是当初凌纵逼陆观南签下的卖身契,一式两份,有一份留存在官府。

他提到的徐大人,正是狐朋狗友之一徐钟的父亲,户部尚书徐清棱。

徐清棱本在看着热闹,突然被喊到,愣了一下。凌当归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展开文书。徐清棱凑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拢着花白胡子,严肃道:“看来确有此事,宜国律法规定,不得对他人府上的奴仆妄下私刑。”

凌当归收起契书,挑眉看向陆渊:“舅舅?”

陆渊狠狠拧眉,“那好,凌世子不妨说一说自已的看法。你所谓的奴隶在我府上,妄图谋害我的儿子,不知凌世子要如何解释?如何处理?”

“在酒坛中下毒,这么愚蠢且漏洞百出的陷害,舅舅你英明神武,居然也被蒙蔽了。在场这么多的贵人,不乏朝廷重臣,难不成也深信不疑?甚至连查证都没有,就笃定幕后黑手是他?”

凌当归抽出折扇,重重一落,抵在陆观南的肩上,“一个被我折磨多日,浑身是伤,还被七皇子下了软筋散,毫无气力的人?舅舅,即便您是长辈,也没有资格动我的人。”

这话说得足够嚣张,也符合祁王世子一向的风格。

陆渊咬碎后槽牙,目露精光,恨不得当初宁愿被人议论,也不将凌纵邀请来赴宴。

乌云滚滚,霎时间秋风狂卷落叶,桂花香愈发浓烈。

一片落叶被疾风推动,砸到了麻衣上。

陆观南微微地转动,眼尾轻扫,瞥见肩上的折扇。

折扇一起,“哗啦”一声,只见翠绿天蓝山水,浓淡相宜地铺陈展开。

风这么大,凌当归只是顺手扇扇子,装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