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立苦着脸，很肯定的点点头，“皮肉上都是孔洞，惨不忍睹……。”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描述裴少游反而放下心来，“大人无需担心，那些蜚蠊已失去寄生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第18章 人皮下的憧憬（7）

自大理寺回到裴家，裴校的翻译还没结束，见裴少游等得心急，便令自己的学生先送已翻译完成的一页，裴少游没想到竟然如此困难，学生对他微微一笑，“初始的确非常困难，我们需要一一核对，等常用字整理完毕，后续就会加快。”

白狸感应到裴少游的气息，立刻从房中跳出，见到他，学生立刻飞跑回屋内，还不忘关上门。

将情况对白狸说明，让他与玄夜联系，令玄夜带妖兵赶往彬州的隐山，协同当地衙门的捕快和妖兵搜捕朗新月和琴音。

带着白狸来到后院的暖亭，说是暖亭，不过升了一个小小的炉子，炉子旁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显然是裴校与裴夫人赏雪赏花时才使用。

加上木柴，似乎也觉得不太热，因为磷石是送给白狸的，裴少游也不好意思分到家里，白狸一拍手，桃夭君很快出现，不一会儿，就拿来两袋磷石。

加上磷石，暖亭才是暖亭，桃夭君又叫来晴雪君，两人自去赏雪，而裴少游已经看完第一页。

这一页并无太多内容，只是简单讲述这二十八人的经历，他们获得妖皇的许可绘制妖斩 地图并且撰写妖国志，从凤凰明都开始，以脚为尺，丈量妖国并且撰写妖国各族的习俗与传说。

白狸眨着眼睛，“没有这二十八人的介绍？我只奇怪，为何妖国没有这二十八人的记载，虽然他们是人族的，但是对妖国有贡献的，都会有记载，凤凰明都有一座和鸣馆，里面有七百名人族对妖国的贡献，并没有这二十八人。”

“如果，”裴少游眨着眼睛，“如果这二十八人对妖国有极大贡献，但对妖国又造成极大的危害呢？你说的和鸣馆，有秘室吗？”

观赏完龙樱花的桃夭君和晴雪君紧急被安排赶去和鸣馆，裴少游觉得整个事情逐渐浮上水面，他不敢肯定此事是否有人在背后操纵，但他隐约觉得，那二十八个人身捆铁链沉在水底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等到午后，裴校一脸苦闷的找到裴少游，“除第一页外，其他上面的文字都不是古文字，我的一个学生和妖界的夫子修习过，他说有可能是上古的妖语。”

上古妖语？白狸立刻令不焚鸟将剩下的内容送往不烬山，正逢召开族长大会，其实就是七个族闲得无聊的族长凑在一块儿吃吃喝喝，吹牛聊天，从前因为白狸，其他六族的族长都被打过，一直在其他各族轮流，此次是首次在不烬山进行。

刚刚才坐下，还没来得及聊天，不焚鸟就带来白狸的消息，饕餮一听，立刻不愿意，“上古妖语？人族的案子关我们什么事？”

和饕餮关系最好的白虎立刻点点头，“就是，就是，人族真是狡诈……。”

听见他们不想干，黑凰正准备开口，却听青龙冷笑一声，“不干？行，那狸儿不要在人界实习，去呼啸山林吧，他应该还没去过。”

听到白狸有可能送到呼啸山林，白虎脸色一变，立刻主动从青龙手里抽出两页，“人族真是狡诈，但我们不能让狸儿丢了脸面，我现在就看。”

饕餮推测青龙下一步就会把白狸送给自己，立刻起身接过青龙递过来的部份，“狸儿在人界实习，我们也应该出份力。”

不焚鸟陆续将翻译完成的内容送回，玄夜苦着脸，将妖文翻译成人族的文字，他气恼道：“大神，你不是在学人族的文字吗？”

白狸的确是在学人族的文字，但他学到现在，就只识得二十几个字，他和裴少游的名字，以及和大理寺相关的，这到不是因为他懒，纯粹因为他下定决心学习时，案子接连不断。

就在玄夜连番的抱怨声中，裴少游已经看完所有翻译的内容，实际情况和他预想的不同，将这二十八个人沉到幻影沼泽的另有其人，不，应该是妖。

看完最后一页，已经是深夜，凌风君和桑延没有回来，按时辰推算，应该有重大的发现，或者是一无所获。

白狸和玄夜难得的精神焕发，玄夜已经将册子的内容告诉白狸，显然册子上的记载也出乎他们的意料。

为让裴校好好休息，裴少游带着白狸和玄夜冒着大雪回到有妖小馆，刚刚才坐定，凌风君和桑延一前一后出现，看他们的神情，显然结果也不乐观。

一边吃宵夜，一边介绍第二次尸检的结果，桑延脸色极其难看，“那二十八具尸体，我们已再三检验过，的确是从内部被吃空的，我们在皮肤上发现牙齿，确认是蜚蠊的牙齿，而且那一具铁链捆绑方法和其他不同的，我们尝试过几次，应该是那人挣脱过，但是没能摆脱控制，被人重新捆绑后扔进水里。”

吃一口烤鸡，桑延抬头看着裴少游，“我们在皮肤上发现的牙印比在人界发现的要大，咬合力更强，我做过几次试验，要达到这样的咬合，蜚蠊的大小应该有我的拳头大小，我不明白，那么大的体型，是怎么钻入人体的。”

“是有人割开他们的肚腹塞进去的，”裴少游指着册子的译文，“那人肚中的册子已经破解。”

凌风君一愣，随即看一眼白狸，“情况如何？”

裴少游整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小册子上获得的信息，凌风君的信息有些误解，那二十八人都是人族，他们跟随妖国一个在人界游历多年，名为妖智的狐妖，领妖皇之令绘制万域山水图。

听到这里，凌风君一拍腿，“难怪万域山水图上那枚印章是上古妖语的智。”

准确的说，那不是一个字，而是上古妖语铭纹，凌风君突然眯起眼睛，“上古妖语是神域通用语，难道这位妖智是神族，可是七大神族中，并没有狐族。”

“他的意思是以凡人之力比肩神明，”白狸放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架，裴少游把自己的一半分给他，白狸咬一口，“这家伙除万域山水图外，一定还干了自认为了不起的事，可以比肩神域的神族。”

第19章 人皮下的憧憬（8）

妖族的等级观念虽然没有人族森严，但神域和妖国却是泾渭分明的，神域的神族不仅有强大的战力，而且有很多不能宣于口的秘术，妖国进入神域的妖也是经过挑选和考验的，千百年来，妖国依赖七大神族的庇佑得以国运昌隆，不知道这位妖智是否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虽然是白狸的师父，裴少游对妖界并不了解，一方面白狸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说青龙和黑凰曾带他去过三大神族的领地，但那些人过于讨厌，非要和他比试妖力，不出三招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实际情况当然比白狸说得严重，据桃夭君悄悄告诉裴少游，白狸到朱雀的万焰峡谷三天，万焰峡谷的哭声从早到晚就没停歇过，万焰峡谷的神兽明光雀战战兢兢，火焰鱼藏在烽火河的淤泥里才免于毒手，就连朱雀大神的尾羽都被拔去一根，黑凰觉得他闹得有点儿过火，才将他带离万焰峡谷，从此之后，只要听到白狸两个字，万焰峡谷称得上万籁俱静，所有的生灵藏的藏，逃的逃，其他两族的领地更加惨烈。

“若这位智妖想要比肩神明，他的想法应该是成为与其他七大神族并列的第八大神族，”裴少游看着手里的册子，“他需要族人，他挑选的族人，就是……。”

裴少游没有说，但所有人都明白，智妖挑选的族人就是被蜚蠊占据身体的人，对于妖来说，在没和人族互通之前，他们只有一个社会法则就是弱肉强食，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成为最强的妖，并没有人关心。

沉默片刻，裴少游继续讲述册子上的内容，智妖带着那二十八人风餐露宿，以凤凰明都为启始，历经十七年，终于完成八成的妖国地图，他们走到一处草原时，遇到一个浑身发白的石头妖，那妖很喜欢听故事，所以他们在那处草原停留了近一年，就是为那个石头妖讲故事。

“浑身发白的石头妖？”玄夜靠在裴少游身侧，猛的坐正身子，“怎么听上去很像白虎大神？”

裴少游看一眼白狸，他却不动声色，便继续讲述，作为回报，那个石头妖给他们讲述了一个叫呼啸山林的神域……。

白狸突然站起身，众人一惊，来不及反应，白狸已经消失，凌风君愕然之后，一拍大腿，“糟了，大神一定……。”

话音未落，白狸拉着一个浑身发白的石头妖出现，凌风君和玄夜立刻行礼，“玄武大神。”

“你说，”白狸指着裴少游手里的册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叫智妖的狐狸？是不是告诉过他呼啸山林的事？”

又惊又怕的玄武好容易才听清楚白狸说的话，毕竟白狸说的是人族的语言，他需要转换一下才能明白，“我是认识一条妖狐，但他不叫智妖，大概是二百年前吧，我还年轻，按照神族的习惯四处游历，在峰峦别障那里遇到那伙人。”

“把妖气收了，坐下说，”白狸坐在裴少游身边，不仅仅是玄武，裴少游发现所有的妖都喜欢听故事，“老木，给五叔煮碗面。”

如果智妖真是自玄武口中得知将人族异化之法，那玄武就在无意当中造成妖国的虫祸和今日之祸，但对白狸而言，显然这些都不如他听故事重要。

出现时，玄武的身躯极为庞大，他坐下时，已变成和裴少游身形相当，而且妖气压抑得几不可查，“那家伙是条黑狐，妖力非常强大，按我当时的感应，他应该是整个妖国首屈一指的大妖，妖力能超过他的，不出一掌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