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副官说,“第二军团来人了,您可能得亲自去看看。”
“第二军?”阿瑞斯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子,他和第二军的那条蛇关系一向很差。“第二军谁来了?”
“二军总指挥使来了。”副官的声音平井无波。“夏伯瑞大人已经在会议室等了。”
*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亚麻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穿着二军团独特的白色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分外儒雅,是军队里难得的斯文人。
现在他正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自己和自己下着一副军棋,他的副手是个高挑的女生,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眼睛直视着前方。
他用黑子吃掉了面前的白子,棋子敲在棋盘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宗植,”他兴致颇好地问,“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来吗?”
副官平静地回答:“您是为了童安大人来的。”
“你说的没错。”他唇角微勾,把那个白子握在手里,他温柔地说。“我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把手伸向透明玻璃外的宇宙,宇宙浩瀚广博,黯淡无光。
“老东西放不下可笑的自尊心,故意把星星放出来,”他语调轻柔地说,做了一个抓取的手势:“我要把星星困起来我抓在手里,就是我的了。”
副官沉默地平视着前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明信片
14.
童安在阿瑞斯走后回自己的房间睡了一个回笼觉,她在三军的时候常年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这次被发配,她倒是把几年没睡好的觉都补了回来。等她再醒,外面太阳已经西沉了。
她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酸软已经好了很多,她走出门,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童安回忆了一下,这个人,好像是阿瑞斯的副官。
副官的目光在她身上凝了一瞬,马上又移开了:“大人,您醒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童安想了想,问:“你们这里有明信片吗?我想写点东西。”
副官愣了一下,立刻说:“稍等片刻,我会马上为您找来”
事实上,军团里难得出现明信片这样有点文艺的东西,副官往军营里一扎,一听说童安想要明信片,整个营地里的人立刻都开始翻箱倒柜地开始找明信片。
最后还真被一个士兵从压箱底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张明信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纸页已经微微泛黄,背面画着一束紫色的鸢尾花。
童安拿着那张明信片,真诚地向那位士兵道谢,直把那个少年谢得脸颊通红,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好。
她把明信片铺在桌上,思忱片刻,提笔写下:
亲爱的姐姐:
最近还好吗?好久没接到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到了几光年外的罗马星系了,旅途还顺利吗?
最近我们这边入秋了,天气变凉了很多,我这两天在一军团的地界旅行,阿瑞斯还是老样子,脾气不好又说话难听,但是我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父亲一切都好,你走之后他有点生气,但是很快就原谅你了,写这封信的时候父亲正在和我用终端通话,他说他很爱你,我也是。
爱德华对你还好吗?你抛下我和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他对你不好,不管多远我都会赶过去把他狠狠地揍一顿的。
有时,我会梦到以前和你一起的日子,醒来之后想到你的房间和你一起睡的时候,才想起你已经在好远好远的另一颗星星上了。
在这种时候,我总会觉得有些难过。我的服役期还有五十年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罗马星系看你的。
希望你健康快乐,期待你的回信。
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的小妹妹
童安
阿瑞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童安在伏案写作,她写得很认真,时不时还停笔读一读,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神情。
他一看就知道,童安又在和童心雨写信了。
童安的个性张扬又明亮,看起来很好相处,但骨子里总有一种不把自己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凉薄,她的世界太小,只放的下一个童心雨。从高中开始,童安每周都会给童心雨写信。上了大学后,童安学的作战,童心雨学的医,虽然是同一所学校,但是相距有半个城市那么远,于是这个写信的习惯就一直保存了下来。
童安的习惯是报喜不报忧,在她姐姐面前,她总喜欢装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每天就是撒娇和卖乖。阿瑞斯想,全帝国大概也只有童心雨会把童安当成一个无害的小姑娘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童安把她的信风干,然后装到信封里。
“喏,”童安转过身,把信递给阿瑞斯,“一会儿去帮我寄了。”
阿瑞斯接过信,抱怨道:“你使唤我倒是顺手夏伯瑞来了,你知道吗?”
话题转换得有点快,童安眼睫微扬:“夏伯瑞来干什么?我记得一军和二军关系一向不和。”
阿瑞斯神色晦暗,他摩挲了一下信封,说:“来找你的。”
“他想把你接到二军团去。”阿瑞斯看着她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问:“你想去吗?”
童安其实不太了解抚慰员的工作机制,只是隐约知道大概是几个军团长协商来定的,阿瑞斯当时分配的时候来的最早,所以她被分配到一军团这里。
“我有什么想不想的。”她随口说,“你们定就完了。”
阿瑞斯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点。
“我在问你,你想不想去?”他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