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望着她,那样笃定的眼神,他见过。
当他把手枪摆在桌上,梵司廷拿起枪对上自己的太阳穴说“我扣下扳机后,请你让她安全离开”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当年,从他怀里滑落在血泊中却依然微笑的她,也是这样的眼神。。。。。。
“如果,我不让你活呢?”黑豹冷道。
忆童惊愕地看着黑豹,心中凉了半截“我。。。。。。”
“我们过的都是刀刃舔血的生活,你何必呢?”对于她无措惶恐的样子,他似乎是满意地笑笑。
一个男人走进来,弯腰在黑豹旁边轻声几句,黑豹轻点了下头。
“凌小姐,我的话,算是忠告也好,威胁也罢,随你想,只是,希望你能‘真正’想通、想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黑豹缓缓站起往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忆童连忙跟上,膝盖碰撞到茶几,茶杯倾了也没顾得上扶好。
黑豹微回过头,看着她不语。
“梵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曾经也真正爱过一个人吗?那、那您也想通、想明白过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唯有濯濯发亮的眼里尽是执着。
黑豹望着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窗户开着,风拂进来,白色的窗帘布扬起,一下下扫在桌面上,插着几朵黄色三色堇的小花瓶在帘布后若隐若现。
透明的果盘里置着亮黄的橙子,戚雨随手拿起一个,在手里抛着玩,对坐在病床旁的唐浩笑笑“你在这好好养伤,不用这么急着出院,局里的事有刘副、老郑挺着呢,你别操心。”
唐浩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头微锁“我知道局里忙得翻天覆地,乱成一团。”
“哎,你这么说是在批评我们啰?”戚雨眉稍轻挑,佯装生气。
唐浩摇头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
看到他脸色暗了下来,戚雨便也不开玩笑了“那个,尹局长的事,我们正在查,相信能抓到凶手的。。。。。。”
唐浩寒着脸,心里沉甸甸的。别人所知道的是尹德明被蓄意谋杀案件,可能与唐浩遭袭及其他几起袭警案有关联,怀疑是针对警方的报复行为。然而,他知道,这决不会这么简单。虽然对事情真相有五分明白、五分猜测,但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手里的光盘并不能成为铁证。尹德明,梵氏,SNT,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该怎样才能捋清,怎样才能真相大白?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门被推开,露出了一张小脸。
“丫头,你来了。”唐浩将资料放下望向她。
“嗯。”忆童柔柔地笑着,朝戚雨点点头“戚警官。”
“呵呵,时间快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戚雨抬碗看看表,“我还得过去一趟。”
戚雨出了病房,忆童看到了桌面上的文件袋,叹气道“浩哥哥,医生说了你要静养的,不要。。。。。。”
“我没事。”唐浩摸摸她的头发,打断她的话,“我躺得够久的了,再不做些事情,脑子就要退化了。”
看他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忆童心里一阵愧疚,小声道“对不起。。。。。。”
唐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正在这时,窗外警铃大作,两人都往外望去。
视线可及的街道范围内已被暂时封锁,只有警灯闪烁的警车通行,后面跟着几辆配备高压水枪的装甲防暴车,经过的警员全副武装,头戴头盔,手持盾牌警棍。
看到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忆童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唐浩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的,只是防暴演习。”
忆童轻舒一口气,却看到唐浩直直望着窗外沉思。
“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警察吗?”
忆童笑看着他的侧脸“因为浩哥哥想当个除暴安良的英雄,我小时候你是这样说的。”
唐浩转过头看她“因为你说,长大后要当警察的新娘,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忆童怔了,看着他带着浅笑的双眼,不知道他是否是在开玩笑。
唐浩握起她的手,掌心的暖缓缓传递给她,那感觉是如此熟悉,让她想起,他就是这样牵着她,走过了十几载春秋。
“可是长大后的你不愿当警察的新娘了。。。。。。”他敛下眼,隐藏自己的情绪,“丫头,你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就得做什么样的女人。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也必须要坚强。”
“只是,丫头,你要知道。”他注视着远方,神情肃穆,“对和错,虽说不尽是泾渭分明,但是,无论理由多么充分,错了就是错了,总是逃避不了应该承受的惩罚。”
忆童沉默地低下头,耳边只有刺耳的警铃声。
梵氏会议室的门关着,只有三个人的会议正在进行。
梵司廷一手支着下巴,大屏幕上的光在他冷峻的脸上闪烁,更显阴沉。
“我们现在回手的股份总共有35%,余下的20%被Rex分散,这个是购买公司和散户的资料。”华叔在键盘上一敲,屏幕立刻出现一个表格,“而剩下的25%,Rex转手给了宁氏。”
梵司廷点点头,华叔便打开了会议室的灯。骤然的光亮让梵司廷一时晃眼,他闭了闭眼,站起来。“宁氏什么打算?”
“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梵易天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啪地点燃,“宁枫对我们知根知底,他会不会趁机。。。。。。”
“不会。”梵司廷否定了他的说法。
“你这么确定?以前他在梵氏,我们可以放心,但是现在他接手了宁氏,虽然侧重的领域有所不同,可也算是竞争对手。上次不就是让他抢了一桩大生意吗?”
梵司廷没有接话,抱手在胸思索了片刻,转身问道“华叔,蟒蛇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个老狐狸,狡猾得很!尽放烟雾弹,我们暂时还找不到他的藏身处。”华叔恨恨地说,“上次的事情败了后,就躲在Rex屁股后头,估计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梵易天冷笑“呵呵,无谓的挣扎。他难道还不了解,梵氏要灭掉他,就跟掐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