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过几秒,又有什么湿哒哒的、柔软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裤脚。
他的愤怒开始变成了祈求:“许愿,你不能走……”
许愿往前走了一步挪开,防止姚霄再做出什么举动。
大脑疯狂告诉她,快点出去,出去,离开这个地方,从此以后都离开这个地方,和她无关,这一切就是和她无关。
但她动弹不了,她知道走出去之后会怎样,却不知道留在这里还能改变什么。
也就是在她犹豫的这几秒内,隋卞再度抓住了她,甚至力气比刚才还要大,逼着她转过了身。
“许愿,你不能走,我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没看见,我刻了你的名字,我可以去签约,去打排球商业赛,打很多很多场就有钱了,许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我还生病了,你可以去问他们,是真的,他们说的,他们说的我活不了几年了许愿,许愿,就算你要走,你先陪我这几年可以吗?你别走,别离开我好吗……”他断断续续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忽而急切,忽而又微弱,到最后,终于陷入无声。
没有等姚霄有所动作,许愿转身扯住姚霄,拉着他快步往外走。
身后,还能听见隋卞虚弱的喊声。
门被关上,许愿靠在墙上,无力地塌下身体。
姚霄看着她这副模样,话里带刺:“许愿,你该不会真是对他有什么感情了吧?那你也
省省吧,你刚刚自己也听到了,他有病,得了脑瘤,没几年的命了,而且……”
他忽地停住了,因为许愿抬眼盯着他。
许愿身上的边界感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她眼神的威慑力,她从来不会圆睁着眼瞪人,但就是这样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人时,却最具有让人闭嘴的能力。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请你之后不要再做什么了,姚霄,谁都可能欠你的,但他不欠。”
“他不欠?”姚霄怎么会允许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他激动地反驳着,“他怎么可能不欠?你自己看看他之前过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出门专车接送,还有保镖整天围在他前后,他怎么不欠我的?这些原本都该是我的!”
许愿摇了摇头,“你想太多了姚霄,就算你被隋家承认,隋卞也照样是隋家的人,不可能因为你他们就不认他了。而且,他有钱不是他的错,他也从来没有利用有钱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你别太不讲理了。”
姚霄摆摆手,不以为然:“行了行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从此以后有钱有势的都是我姚霄,不是他隋卞了!”
许愿静静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你曾经真心把我当过朋友的话,那么我就拜托你一件事情,放他出去,之后也不要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他了,反正你想要的一切也都得到了。”
姚霄知道她看自己比看刚才隋卞那一堆血迹还要觉得恶心肮脏,但是无所谓,他不在乎她怎么看他。
“一切都得到了?那可不一定,你我不就没得到?”
许愿眯了眯眼,很直白:“你不配。”
姚霄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又听她说:“事实是你根本也就不喜欢我,只是因为隋卞喜欢我,所以你就想和他争。你喜欢的就只是这些受人瞩目的高高在上的感觉罢了,虚荣、肤浅、恶毒。”
姚霄看她的眼神变了变,“你以为你自己就高尚到哪去吗?你不虚荣你不肤浅,就你最清高?”
许愿很是淡定,“我不高尚也不清高,但我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成为不了你这样的人就是事实。”
毕竟曾经好友一场,姚霄不想把关系真搞得那么僵,尽管他心里明白,许愿已经和他彻底决裂了。
他笑了起来,恢复了一点理智,“好,我答应你拜托我的事情,留他一条烂命,不过……他到时候要因为那瘤死了,你可别来找我啊。”
许愿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她又想起什么,看了看远处在抽烟的两个男人,对姚霄说道:“还有那个手表,麻烦你让他们还给他,让他……卖了换点钱吧。”
她没有再等姚霄的回答,甚至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唐突地要说手表这个事。
有什么意义呢?
她往外走,步伐稳当,但只有心跳知道,她是在逃。
姚霄却在这个时候喊住她:“许愿,能问你个问题吗?”
许愿站住了,但没有回头。
姚霄问道:“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吗?”
说心里话,姚霄是真的觉得隋卞很可笑,但同时,他也觉得许愿是真的残忍。
姚霄以前是对许愿动过心的,原因很简单,她漂亮、聪明,气质又和周围同年龄段的女生截然不同,完完全全是一个太特别的存在了。
但在慢慢的相处过程中,姚霄意识到了,许愿这个人对情情爱爱这块没有心的。
喜欢她不如喜欢一块木头。
她是觉得爱情矫情、浪费时间的一个人。
所以他早早地放弃了。
反正本来也就喜欢得没多深。
一开始,看出来隋卞对许愿不对劲时,姚霄也没当回事。
一来许愿这人不可能喜欢谁,二来他也抱着和许愿相似的想法,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感情能有多深啊?那点喜欢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只是令他诧异的是,隋卞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而且还是一点一点往上加量加质的喜欢。
所以他好奇,在这样浓烈炽热的情感下,难道许愿真的还一点都没被感染没被影响吗?
门廊狭长阴暗,铁门并不年久失修,但骤然一打开,依旧吱吱呀呀地叫唤个不停。青天白日的光闯进来,试图照亮这黑暗。
可事实是,连最接近门口的许愿它都照不清,只留下一个锐化了的轮廓。
许愿低头闭了闭眼,不太能接受这样强烈的光线。
姚霄听见她和光一起传来的声音“有什么意义吗?”
许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