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在她额头亲一口,小女孩手背贴贴额头,朝妈妈弯眼睛,露出几颗小牙。
*
意识到出租车进不去小区,余照只能搁置给盛寻打电话,付车费下车,站在汇江明珠的小区门前。
她没有电子门禁的钥匙。
正愣着,保安亭的玻璃推开一条缝,里面保安扬起脸来,唠家常似的:“回来啦?”
“嗯,能麻烦帮我开个门吗?没带钥匙。”
“小事儿。”
保安大概认识她,与她念叨年味越来越淡,看她不住向自己道谢,保安又讲:“别客气,我媳妇不是打扫楼道卫生吗?你家那口子攒完纸壳就全给她,脾气可好了,我们都认识,有一阵没看见你啦。”
余照尴尬地笑两声:“11号楼怎么走啊?”
对方虽疑惑,但还是给她指出路线,并贴心告知她单元门的密码,追着余照的背影叮嘱:“别忘摁#号键啊!”
“哎,记住了。”
寒风里大步走很容易岔气,余照怼住肚子,一边压制筋肉扭转的疼痛感,一边苦哈哈爬楼,电梯也要刷卡,她只能徒步爬三楼,幸好楼层不高。
一层一户,途经的两道门都贴完新春对联,喜气洋洋,她仰头瞧光秃秃的三楼门楣,无比自信将自己的手指贴近指纹锁。
“已开锁。”
进门就是宽阔长厅,瓷砖浅灰,皮面沙发套组简约风,角落静悄悄伫立等人高的立式空调,落地窗外阳光正盛,温度攀上几格瓷砖,满室馨香,一片静谧。
她的家正沉浸在睡梦里,等她回来,余照焦躁的心被抚平,换好拖鞋,慢吞吞观赏她跟盛寻的家。
右半边是厨房及客卧客卫、储藏室,空荡荡的冰箱甚至没插电,余照摇摇头关上,穿过客厅去左边瞧,打开门的一瞬间,主卧床上沉睡的身影使她松一口气。
左边原来是套间,主卧带着独立卫浴,半面墙的茶色玻璃后,衣物排列得整整齐齐,是衣帽间,这眼熟的地方使余照不自在地挠挠脸颊,希望脑袋能识趣些,自动删除浮现在眼前的视频画面。
她坐在床边看半晌,恶作剧地伸出手覆住盛寻的下半张脸,掌心里顿时呼吸紊乱,柔软的嘴唇呵出热气,他睫毛轻颤,迷茫地睁开双眼。
虽然还搞不清状况,却下意识抓住余照的胳膊,将她带到怀里搂住,无言亲亲额头。
“盛寻。”余照干脆蹬掉拖鞋,趴在被子上认真瞧他,“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跟我走。”
他眨眨眼,又古怪地清嗓,双臂发力:“我不离婚。”
“啊?”
“我不离婚,绝对不离婚。”语气倒像是赌咒发誓。
“睡傻了吧。”余照闷笑,将脸贴到他肩上,开口埋怨,“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他伸胳膊摸索手机,花半分钟处理未读消息,解释道:“想睡一会儿,但是手机推送的弹窗一直响,干脆就静音了。”
手捂住盛寻的脸颊,余照轻轻揉,希望他清醒一点:“别睡了,起来干正事,盛立业又在作妖,咱们得回去痛击他。”
“痛击他....”
盛寻被戳了笑点似的,舔舔干涩的嘴,一边慵懒舒长气,一边搂着她转半圈,两个人的位置顿时调换。
“我跟你说,他太气人了。”余照目光炯炯,“他卖惨骗捐款,指不定要编出什么故事呢?今天有人砸网吧,明天就有人砸你,出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盛寻嘴里念叨着那真是恐怖事件,他得找人保护,一边攥着被子调整位置,让它能结结实实盖住两个人,这动作....
“你怎么回事儿?”
他及时在余照爆炸前亲额头安抚:“别生气,我回去找王叔叔谈过,他说会联系博主,不要泄露我的信息,后续的情况会告知我。”
“来得及吗?今天都有人去砸店门了。”
“圆圆。”他的吻落下来,轻轻亲唇角,“不是店门,是厕所的玻璃,黄矛发消息说有小情侣上着网吵架,女生钻进厕所里,男的把外面磨砂玻璃砸了,逼她出来,有点离谱,是不是?”
余照这才意识到两件事没有联系,张了张嘴:“神经病吧....反正我见不得盛立业过得好。”
“谁不是呢。”盛寻叹气,“王叔叔说,私人性质的募捐没法管,但博主发现盛立业的真面目后,未必会再给他捐款捐物。”
“他刚出狱那阵,跟出轨对象杨阿姨的关系还不错,时间一久,杨阿姨也瞧不上他了。”盛寻浅淡的嘴唇含住她衣服拉链,后半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别说不赚钱,就是拿着钱回家,也不给他好脸色。”
冬季衣服厚,羽绒服早就脱在玄关,拉链外套里还有一层棉质背心,余照红着脸扭头,强行拉住自己的理智:“活该,我认为世界上最大的惩罚就是,越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
余照动作迅疾,一把将盛寻推开,听他颇感意外地轻轻哼一声,脸颊发烫地接听来自妈妈的电话。
林美珍语气疑惑:“圆圆,在哪儿呢?”
“啊,我在...我在朋友家,等会儿回去。”
盛寻撑住床边,另一只手去翻床头柜,在最下层翻出纸盒来,里面窸窸窣窣,不是空的,柳叶眼满意地亮起来,朝余照晃晃,作为回应,余照狠狠剜他一眼。
妈妈停顿一秒,似乎察觉到什么。
“没事儿,就是你闺女,一直念叨莓莓,给草莓也不吃,她姥爷现去买蓝莓,也不吃,我看马上就要叽歪。”
“妈,不是吃的,莓莓是只猫。”
“早点问问你好了,折腾你爸一趟,那猫在哪儿呢?”
余照忍不住想笑,前几天还爱答不理的父母,已经进行到有求必应阶段了,她就知道,无人能抵抗小棉花糖的魅力。
“你告诉她,我回家的时候把草莓一起带回去,不许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