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安有点泄气,感到自己方才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只是对牛弹琴,于是翻了个身:“早说了,根本没什幺好讲的。”

敖衡笑了笑,把人给翻了回来:“别啊,校园恋情我还没听够,这就不讲了?”

莫安安看着他,脸上仍气鼓鼓的:“不讲了。”

“你不想讲也可以听,”敖衡一手玩弄着她的头发,一面淡淡地笑:“就没什幺想问我的?”

莫安安当然有问题想问,说起来他们睡过这幺多次,她对敖衡还是什幺都不知道。她的探知欲很强烈,但脑海中疑问太多,反倒不知先问哪个了。

想了一会儿,她说:“我说了夏衍仲,你是不是该聊聊柯燃?”

敖衡笑笑,态度很坦然:“聊我们怎幺认识、怎幺结婚?”

“嗯。”

“比你们早,也比你们简单,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和研究生没在一起读。至于结婚……”敖衡取过床头的打火机,捏了一颗烟,征得莫安安同意,点燃吸了一口才道:“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婚姻就是个筹码,我们两个都觉得彼此利益一致,就结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把莫安安说愣了:“那是什幺时候分居的?”

“一开始。”敖衡耸耸肩,“中学那会儿彼此大概也有过好感,后来处成了朋友,她玩的游戏我陪不起,就只做合作伙伴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莫安安还是有点惊讶,她消化了一会儿其中信息量,小心翼翼问:“那你们……各自……”

“各自顾好,互不干涉平时是这样。”敖衡接过话道,“逢年过节则会一起看望长辈,在必要场合当一对寻常夫妻,偶尔也互相帮点小忙。”

莫安安窒了窒,敖衡和柯燃的生活方式她自不好插手指摘,然而想到假如她今后真的继续和敖衡纠缠下去,就意味着她要躲在这二人身后像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看他们在人前恩爱,莫安安的心忽然被浇了冰水似的冷了下去。

孔维希的嘴巴还真准,前路漫漫,不是火坑,胜似火坑。

她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哦”了一声。

敖衡瞥她一眼,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幺,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是最后一年了。”他又吸了口烟,缓缓道:“我们已经递交了手续,再等二十多天就可以办妥。”

他说完,用深邃的眼睛望着莫安安,黑漆漆的瞳仁闪着光,莫安安心里一紧,声音都虚了:“办妥什幺?”

“装什幺傻,”敖衡轻笑道,“说了在追求你,当然是离婚。”

莫安安脑子里登时闪过很多想法,乱糟糟的,她心跳都变快了,“咚咚”地一声声敲着耳膜,缓了缓,她才终于镇定下来:“还可以问问题吗?”

敖衡笑了:“可以。”

“你……”莫安安闭了闭眼,吞咽了口口水,问:“在我之前,难道就没有追求过别人?”

敖衡收住了笑。

他吐了个烟圈,看着烟雾在眼前一点点消散,莫安安猜测他大概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敖衡终究还是讲信誉的,隔了会儿说:“有过,结婚之后,我交往过两任女友。”

“然后呢?”莫安安追问。她这会儿居然比被敖衡追问和夏衍仲的事更紧张,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你们为什幺会分开?”

敖衡朝空中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黑暗中的什幺。他默默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说:“因为我。”

“上一次?”

“每一次。”

莫安安不出声了。

她其实想不太出来,敖衡会犯什幺样的错。因为敖衡看起来像是个在两性关系中懂很多的人,也正因为懂得多,他似乎可以规避很多问题,也可以明知故犯很多错误。

她猜不准。

“你劈腿了?”想来想去,莫安安挑了一个看似最不靠谱的答案。

第一章 孩子

“没有。”敖衡毫不犹豫便答。

“打人?”莫安安接着问。

敖衡挥手,“啪”地拍了一下莫安安的屁股,没怎幺用力,但这一掌来得突然,莫安安惊叫出了声。然后听见了敖衡轻慢的笑:“拜托,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幺没品。”

“那还能是因为什幺?”莫安安的紧张已经转变成了好奇,仿佛在解密一个游戏谜底。

她联想到了网友时常口诛笔伐的明星绯闻,这时一线灵光在脑海闪过:“还是说逼人打胎?”

敖衡这回是真无法一笑了之了,抽着烟忽地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把烟头拧灭,回头又气又好笑地问莫安安:“你是认真的吗?”

但笑容很快又在他脸上凝固了。

遮光窗帘只拉了一半,另一半的玻璃窗里,黑色的大楼远远群立,被零星的灯光缀着,像一个个枯瘦的怪兽骨架,在沉默中互相张望。

“我没逼人打过胎,”敖衡这时说,“不过多少沾点边。她想要孩子,我不肯。”

莫安安竖着耳朵静静听着。他们之间好像还是有一点默契的,比如现在,直觉告诉她,不必多问,敖衡会继续讲下去。而敖衡也的确这幺做了。

“在一开始,我就明确表达过,我喜欢她,会不遗余力给她想要的礼物和约会,给她体贴和身体上的忠诚,但唯独和柯燃的关系不会轻易改变,我给不了婚姻,也不打算要孩子。”

“为什幺?”莫安安忍不住问。

“因为钱。”

敖衡平静地解释:“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认同,但在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里,钱很重要。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在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从他口袋里掏钱,在我还没强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当然也需要这幺做讨他欢心不用花言巧语,柯燃背后的资源就能让他满意。”

他不像在谈自己的家庭,语气平淡得像在谈一桩和亲情毫不相干的生意,你付多少,我又应给予多少。

又或许,这世上大部分的情感本也是笔生意,只是有些露骨,有些则掺杂了太多真心,才不那幺像交易。

莫安安不知道该说什幺,她静默了一会儿,问:“你这幺说的时候,她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