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都用夜光杯喝葡萄酒吗?”
“谁像你一天到晚喝酒了。那边的人喝可乐!”
在莫名其妙的对话中,仙道枕着他的腿很舒服的睡着了。“彰……”流川抚上他的面庞,复杂的心绪不住涌动。如果只有我记得对你的感情,那真不公平。
滚落一旁的镂空熏香球,兀自晕散着幽深的白梅香气。
流川就这样专注看着那张睡脸,直到被浓厚的睡意捕获。
醒来时不知是夜半或清晨,天还没亮,不远处一盏灯烛的微光明灭着。
流川察觉自己睡在仙道的床榻上。旁边的人不在,但显然才离开一会,气息还残留着。昨晚怎么睡下的已经没印象了,不过身上并没有情事过后的感觉,再伸手摸索一下以确定,只是流川很快又为自己的动作而脸红。跳起身打算跑回房间,却在拉拢松开的前襟时,赫然看到胸口上斑斑点点的吻痕。那混蛋做了什么!
流川气急的正要去拿搁在房角的铜镜,一下被从背后抱住,温热鼻息喷在后颈的同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也爬上了他的喉结。
“不用照了,这里也有。”仙道抚弄他的脖颈,再把他的浴衣扯下肩膀。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仙道边咬他的耳朵说,手在光裸的背上指点着,继又滑下,“对了,这里也有喔。”隔着衣服捏住他的臀。
“你住手!”流川意乱情迷的声音没有任何说服力,被仙道扳过身狠狠吻住了唇。气味和体温都太熟悉,流川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再探下肩背,肌肉起伏的弧度也太熟悉。
“见面第一眼开始你就不断在勾引我……”仙道低喘着,边吻边把他压上了垫褥。
“我才没有!你这混蛋!”流川挣扎着推他,但手每触及想念已久的身体,情不自禁就流连不去。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想怎样了。
“你的存在就是对我的勾引!”
过去仙道曾有一次太忘情,在他锁骨上留了吻痕,结果隔天去社团被三井盯着看,笑笑说了一句“唷,流川你开窍了嘛!”,流川气得半死,当晚在仙道脖子上种了一排草莓作为报复,之后那家伙就很识相,只会咬在大腿内侧这种隐密的地方。而且以前仙道绝不会在他比赛前动手动脚的。可是眼前这个仙道任性得要死,蛮不讲理,就好像性格里那种危险、戏谑的成份放大了一百倍一样。所以,仙道要是掌权了,就会变成这种坏家伙!
耳边听见布帛拖沓在木质地面上的微响。
“嗯……有、有人来了……”流川用手去推伏在他下身的人。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炙烫湿润的气息包覆住,忍不住叫出了声。悬垂的重纱帷幕外,影影绰绰是女侍们缓步轻摇的身姿,那她们一定也看得进来……!流川拚命挣动。“别乱扭!”仙道把他两腿扣得更紧,销魂的吞弄让流川腰间整个软麻,只能反手抓住被褥,努力压抑口中的呻吟,却阻止不了仙道的唇舌肆无忌惮的吸啜声。
“殿下,是时候更衣了。”清甜的女声隔着布幕传来。
“我在忙,衣服放着。”仙道腾出空回答,“再打一盆热水来。”
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流川直想一脚踹死他,而下一刻脑中什么念头都不复存,“嗯”的一声身体抽搐着一弓,视线模糊一片。
漂浮在深深深深的海底,任洋流冲刷着,海潮翻卷着。然后是吻,一个温柔的吻,把他瞬间拉出了海面,重新感受到光亮的围绕,睁开眼,对上仙道动情的目光。
“枫,剩下的做完估计还要一时辰,来不及了,先去比赛,回来再做吧?”
“白痴!”这家伙,为什么能一脸认真的说这种话?
“持久又不是我的错……”
“大白痴!”谁跟你说这个!
这精采绝伦的一击,大振士气,让场边惯于装模作样的平安贵族们也真情流露叫好不迭。
流川转头寻找仙道,只见他隔着人群马匹抛来一个甜蜜的飞眼,正在心里暗骂白痴,视线一转,南烈冷酷得刺人的眼神,令流川心脏一突。不会吧,难道要历史重演?
果不其然被盯上了。即便正带球前驱的是樱木,却有两名新罗球员上来包夹流川,试图阻挡他进入接球位置。流川巧妙的左切右拐,在两骑合围之前飞速穿越,刚定下神,就见南烈竟直直朝他冲来。流川急拉缰绳,极力侧转马身险险避过,但没能躲开迎面挥下的球杖,顿时眼前一黑。受到惊吓的凌月激昂狂嘶,高高立起前蹄在空中踢踏,失去平衡的流川手一松,从马背左侧跌落。
右眼眼角一阵激痛,身体擦撞到地面之处也刺刺灼烧着。眼睛睁不开,耳边听见奔乱的蹄声和脚步,“他是故意的!只是钩杆手根本不会举那么高!”红毛猴在怒吼,但一切声音都耳鸣似的轰轰响在一层隔膜外。晕沉之中被拥进了一个怀抱。是仙道。蓦然涌现的安心感让流川放松下来,意识渐远。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场外的棚帐下了。好像上了凉凉的药膏,还有些浮肿,但眼皮已能打开,视线聚焦在仍环抱着他的仙道。原本绷得像冰山一般严寒的脸,在发觉他醒了后,融蚀成温柔而心痛的神情。
“伤到了眼梢眉骨,幸好没有大碍。”仙道轻抚他的脸颊,“好好休息。”
“殿下,场上的情况非常不利……”
两个同是球队的成员冲进来说,流川身体一僵想往旁移动,但仙道的手仍箍着他不放。
“殿下……”
“知道了!”仙道又恢复了冷然的语气,“我上场。”
看似冰雪披覆,但流川很清楚下面隐藏的是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一时情急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伸手拉住了正要起身的仙道。
“彰,冷静点。”
仙道整个人瞬时震动了一下。他很深很深的注视流川一阵,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这回换成右眼,伤势也比较轻,至少没肿到看不见。仰躺着盯着微微透光的棚顶,激越的呐喊鼓噪从远处传来,交织成一种不真实的荒错。到底怎么会跑到一千年前来打马球的。
但仙道的手,厚实而温热,握起来仍是比什么都真实。
流川举起右手看了看还留有触感的掌心,合起。无论身在什么时空,那都是他要保护的事物。
翻坐起身整理好衣装,身上的擦伤仙道也都替他处理过,磨损的衣服换穿了新的。步出棚帐到了场边,正好目睹仙道斜里穿出撞开南烈,挥杆一球直入球门。这混蛋,不是叫他要冷静了吗!
“凌月有没有受伤?”流川走向看顾马匹的侍从。
“只是情绪受了惊扰而已。”侍从回答,“凌月不愧是陪着亲王殿下久征赛场的名驹,已经恢复了。”
“对不起,害你吓到了。”流川轻轻拍抚凌月,“我们去救你的笨主人好不好?”
凌月彷佛懂得意思,磨蹭着他的手嘶鸣了一声。
看到他重回场上,仙道皱了皱眉,南烈则掩不住一脸的惊讶。流川眉一挑,表情犹如预告胜利。南烈,管你是古人还是外国人,我一样会让你知道,球场上我是一步都不会退让的!
“下一场你别打了,带着伤太耗费体力。”
仙道又带埋怨又带怜爱的说。他命人从地窖取来冬天封藏的冰块,凿碎后用棉布层层包好,替流川冰敷。一双眼睛只专注在流川身上,把身边走来走去的人都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