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一把就够了。”

在流川疑惑的眼神中,仙道微笑着撑开了手中的伞,伞幅大得像沙滩上的遮阳伞一样,完全足够遮蔽两个人,就是伞面上的颜色和花样俗艳了点。

“你哪来这么大又这么丑的伞?”

“前几天去买东西,杂货店的阿姨送我的,好像是之前商店街公会做的赠品吧。她说我块头这么高,撑这伞才不会淋湿。”仙道笑得很得意,“看,我很有长辈缘吧?”

“都是欧巴桑最喜欢你。”流川翻翻白眼。

“但是枫你也喜欢我啊?”

“……”之前和樱木恶斗太花力气,流川一时想不出话回嘴,赌气的把脸转一旁。

仙道抱在他腰间的手伸上来戳了戳气鼓鼓的脸颊,却被流川一口咬住手指。

“你是狼人啊?”仙道好气又好笑,“现在下雨看不见,但今天可是满月夜。”

狼人转过头来又咬他耳朵,乱啃他的下颚骨和颈侧,仙道一手抓着又大又重的伞,无力制止流川的暴行,只好在心里盘算等下到了家要怎么一一咬回来。

绵绵不绝的雨势似乎终于洗去了炎夏的热度。两人就这样在看不见月亮的月圆夜晚,在透着一丝薄凉的空气中熨贴着彼此,踏着淅沥沥的节奏回家。

[SD同人。仙流] Over the Sky番外篇#2

卒业式

在特别教栋外被毕业典礼散场人潮推挤得跌跌撞撞的彦一,终于越过人群看到了熟悉的脸孔,赶紧用手臂撑开一条路挤过去。

“越野学长!越野学长……”好不容易挤到他旁边,彦一却不由得噤了声。

一向讲话又快又急、训练学弟们十足严厉的越野,彷佛头上浮着什么粉红色的气团,连走路都像用飘的,那样子让人汗毛都快一根根倒竖起来。

“彦一,绘理收了我的第二颗扣子!”越野抓住他的肩膀猛晃。

“绘、绘理学姊吗?!”彦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篮球笔记,翻到杂项类找到“越野学长:单恋队上经理绘理学姊三年,告白两次都被婉拒”这句,在后面补记如下:

在毕业典礼当天总算告白成功。结论:百折不挠果然是成功之道。

“喂,你又在写什么?”越野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

“没什么。”彦一动作迅捷的把笔记阖上,再塞回口袋。“你有没有看见仙道学长?我姊姊也来了,她说想在仙道学长上大学之前,再跟他做一次访谈。”

“仙道啊,他们班上台领完毕业证书后,他人好像就不见了。”

“咦,学长不会连毕业典礼都跷吧!”

仙道并没有跷头溜走,他只是在无聊的毕业生、在校生、家长来宾教职员互致谢词的时候,和流川来到体育馆,进行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毕业典礼。事实上跷课了的是流川,陵南的毕业典礼向来选在三月初的星期一举行,看到说要来还真来了的流川出现在眼前,仙道反倒吃了一惊。流川和他不一样,从来不跷课,因为上课对这小孩来说是补充睡眠的时间。

赤着脚踩上木头地板,伸手一路抚过馆内的墙壁,在二楼窗户射进的阳光映照下,壁面反射着昏黄陈旧的光泽,恰如记忆的颜色。

三年的时光,如同在一场球、甚至一记投射进篮间就飞逝而过。那时田冈教练特地跑去东京看了三场他的比赛,娓娓劝说他来陵南就读,仙道对于学杂费全免等等条件都没听进耳朵,却在听到“校门外就是相模湾”的时候立刻动了心。初次踏进这个体育馆,二年级的学长鱼住,和同年级从千叶来的越野似乎都对他怀着挑衅的敌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能够全心依靠的战友。最初只是想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逃离父母,结果得到的远超乎想象。仙道微微的笑了起来。最重要的,如果没有来湘南,还会遇见流川吗?相信还是会的,但也许换个时空他们不会相爱,仅仅是在哪个赛场上互相认定“这某某县的家伙真是个狠角色”而已。

从小就认为自己运气不错,那拥有他就算是中了第一特奖吧。仙道回过头看看,从刚才就放任他沉浸在心事中的流川,也低着头若有所思,然后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走了过来。

走到面前的流川半句话没说,突然动手扯开他的制服。

“哇,枫,你做什么?”

还以为流川要在这个“回忆的体育馆”里来点刺激的,把仙道吓出一身冷汗,但接着又被他抓过手往门口拉,被推到半开的门外,摆了个要进体育馆的姿势。

仙道瞬间明白了,带着满满的笑意大声说了句:“大家好!”

“还是不一样。”流川嘟哝着,“那时候背后的逆光更强,你的脸都看不清楚。”

“没办法,现在都快中午了,晚了两个多小时,太阳的位置不一样。”仙道笑着走近,捏起流川的下巴,“那时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迟到了还好意思嘻皮笑脸,脸皮超厚。”

“啊?难道不是这家伙的发型真帅!之类的?”

“这种话只有你自己会说!”

或许有一天流川会坦白告诉他,那天的逆光在他身周勾勒出一圈发光的轮廓,让仙道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一种异世界生物之姿,存在流川的脑中。个性怪到理解不能,球技强大到不可思议,人还会发光,非扳倒他否则高中生涯无法真正开始――那场练习赛是一切的原初。而后一起过了两个寒暑,数度交手,以队友身份出赛也有两次,国体赛那次仙道主动把4号让给宫城,选了高二时的背号7号,他不用说流川也知道是为了纪念。相遇时他是陵南7号,那晃动着大大的7的背影,曾经深深刻在流川眼中。他始终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眷恋的人。

“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厉害的一年级小鬼,又超好强。”仙道点点他的鼻尖,“找你握手还把我的手打掉,一点也不经逗。”

“凭什么叫我小鬼,你也不过比我大11个月。”

气息已经烫在彼此脸上,唇瓣就快贴在一起,却在这时听见“仙道学长,你有没有在这里?”的呼喊,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整天吵着‘要视察’的家伙,是你的背后灵啊?”流川不满的嘀咕着。

“没办法,溜吧!”仙道一手抓起书包和鞋子,一手拉着流川往侧门跑。

出了体育馆侧门,穿越一条树丛间的小径、翻出围墙,墙外不远处就是江之电的铁道,过了铁道和湘南道路,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就在眼前一望无际的开展。流川很确定这就是仙道平时的“逃逸路线”,看他熟门熟路的,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走的样子。

早春时分,海滩上仍然有三三两两的冲浪客。两人沿着堤岸往人烟稀少处走,来到仙道平时钓鱼的废弃木码头。

这个海岸有着更多仅属两人的回忆。临海的小球场里无数个清晨的一对一,在这码头上倚着他宽阔的背、陪他垂钓的昏昏欲睡的午后,自己开的夏夜花火大会,还有半个月前的晚上拎着蛋糕来沙滩上替他庆生。因为不喜欢数字蜡烛所以跟店家要了18根小蜡烛,把小小的蛋糕插得满满的,却在点完第16根时被仙道按住了手,他说“16岁的仙道彰遇见了15岁的流川枫,是这家伙人生中最重大的事”,那时仙道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摇曳着盈盈烛火,让他恍惚间又有了初识时“这人会发光”的错觉。

仙道就要回东京了,这些,以后都只是回忆了。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环抱住正想得出神的流川的肩膀。正待转过脸,仙道的头也贴靠上了他的颈边。

“别动,”在耳畔低语着,“让我就这样抱一会。”

流川微微点头,手抚上了仙道的手背,轻轻闭上眼睛,用全副感官去感受海风的咸味,浪潮拍岸的鸣奏,以及身后的体温。今年生日前仙道也问了他想要什么。有天,有海,有篮球,有仙道。这就是17岁的流川枫想要的一切,也是他珍惜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