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喔，泽北那么说？”

坐在床上的仙道问。身后的流川贴着他的背坐上床头柜，拿过吹风机替他吹头发，两条长腿随兴勾在他身上。流川常常洗完澡湿着头就往床上倒，会被仙道抓过来强迫吹干，有次心血来潮交换后就玩上了瘾。喜欢看仙道眯起眼睛，很享受自己手指在他头皮上抚按的模样，还可以趁那头朝天发含带水气半干时自由塑型。每次被流川捏成庞克头，仙道也只能任他玩，不要去看镜子就是了。

“他说在美国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篮球天赋，实力，一切，都有人会帮你换算成商品价值。”

“但你还是要去？”仙道偏过头来。

“要。”

“就知道。”仙道笑了，“再怎么商业化，还是篮球的最高殿堂，要挑战自己你只能一路打上去。要是火星人也打篮球，你肯定还要打到星际杯。”

“我想去美国念大学。”流川看着他。

在流川还正踌躇下一句话时，仙道接口了。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不怕走错路了。一起去吧。”

“真的？”流川的眼睛晶亮亮的，像夜幕里的孤星。

“嗯，我这几天好好考虑过了。”仙道握着他的脚踝把玩着，“明年我要先在法政大学读大一，等你毕业一起过去。留学的钱我不想跟父母要，得找奖学金或补助，用两年时间准备应该没问题。”

流川没有回话，只是从背后伸过双手紧揽住他的脖子。深深的贴抱，已足够传达内心的激动。

“放心不下你呢。明年我不在身边，你自己要念书喔。”揉揉垂在肩上的那颗头，“不要到时候留级，让我一个人在美国等。”

“笨蛋，答应你了一定会做到。”流川咬他一口。

“一言为定。”反咬一口。

“仙道君，送我到校门口吧。”

说明会结束后，流川梓收拾着讲桌上散放的资料，一面对坐在第一排的仙道说。

“竟然来为我们这种偏远学校办第二次升学说明啊。”

“你们陵南可是神奈川数一数二的升学名校耶。”梓笑着回应，“在东京六大学里的势力也很庞大的。”

并肩行过走廊，听见旁边擦身而过的学生和两侧教室有些嘤嘤嗡嗡的私语声，梓索性直接勾住了仙道的手臂。

“小梓姊，你这样会有流言的。”仙道头上一滴汗。

“反正流言我听不到，你保重就是。”梓嫣然一笑，“怎么，是不是想说弟弟那么可爱，姊姊怎么会这么坏？”

不，你们姊弟是不一样的邪恶法。仙道在心里OS。

“你要考法政，我再请那边的朋友给你一些建议。”

“枫跟你说了？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我也是大学最后一年了，枫问我是不是一毕业就要去伦敦。他说明年你去东京，没人教他功课了。”梓笑着叹了口气，“他没明讲，但意思我明白。那孩子从小到大没拜托过我什么事，第一次竟然是为了你，我好气！”

“啊……”仙道挠了挠头。

“枫说不想要你屈就他的烂成绩，他要申请到你想念的学校。”

流川这么说？那个看见课本眼皮就会自动阖上，听见公式眉头就会揪在一块的小孩。仙道的心被一阵感动填得满满。

“可以吗，仙道君？”梓收去了促狭，认真的看着他，“留学是很重大的决定。枫原本就要去美国，你呢？有没有想清楚？”

“嗯。我以前就计划读完大学要到纽约学艺术管理，现在只是提早去美国。唯一的问题是钱而已，本来想大学时再慢慢准备就好。不过跟枫约定的时间内，我想够我搞定了。”

“你真的喜欢枫喜欢到愿意为他改变人生规划？”

“不是为他改变，而是重新规划一个有他在的未来。”

不远处，体育馆灰蓝色的屋顶褶褶反射着阳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一年前，湘北来跟我们打练习赛。”仙道指着那方向，“那时枫刚上高中，技术还比不上我，但还是拚了命的防守我，摔倒了，腿抽筋了，又马上爬起来说不换人。好倔强。”

梓安静注视着仙道。那张侧脸随着回忆的推移，流溢着生动的表情，时而甜蜜微笑，时而无奈摇头，时而蹙眉疼惜。

“其实当初枫告诉我他喜欢你，我并没有多震惊。”梓淡淡的开口，“就是从你说的那时候开始，他常常没回家吃晚饭，自己留在学校里练球。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拚，他说我要打败仙道彰。从前他不是没碰过厉害的对手，但是从没看他把一个名字记得这么牢。”

过去也从没有一个名字在我心里这么深刻过。仙道想。

“仙道君，暑假跟我们一起去纽约，和我父母见个面好吗？等你和枫打完全国大赛。”

看仙道眉毛惊讶的挑起，梓解释着，“是枫说的，今年湘北和陵南会打进全国，因为你们说好了。他一向都这样超有自信。”

“不，你父母……他们知道了？”

“圣诞节我去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想看看你。”梓继续说，“可能你会觉得怪，但枫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父母从来不干涉他。有件事连枫自己都不记得，他三岁时曾被人拐走过。小时候他好乖，也不哭也不闹，给他一个玩具就会自己安安静静玩一下午。他失踪的时候，我感觉就像上帝给了我们家一个天使，又后悔了把他收回去。过了三天警察在超市的停车场找到他，后来抓到犯人问，那人看枫长得可爱就把他抱走，但枫一直睡一直睡，他以为这孩子有问题，又把他给丢了。也许是这失而复得的缘故，我们习惯宠着他，他喜欢打球就让他打，不爱念书也不逼他。我父母获得美国的教职要过去时，枫说喜欢富丘国中不想走，就让我们姊弟两个自己留下来。”

“小梓姊，你才是为枫牺牲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吗？”

“不是牺牲，是守护。”梓笑着纠正他，“他是个很特别的孩子，我想要保护着他好好长大。可是比起我，现在他却更依恋你。所以我生气！”

不知能怎么接话，仙道只好啊哈哈打混过去。

“好了，我要走了。”梓站在校门口，转身面对他。“不晓得为什么，枫就像认定了篮球一样的认定你。我们不怕枫要跟你在一起，我们只怕你对他并非那样的认定。”

“那你们可以放心。”仙道回答，“放一百二十个心。”

背着光，那张和流川极其相似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眩目的笑靥。

“醒了没有？骑车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