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姐姐说临时有事,就是去给别人挡酒吗?

以为是错觉的照片变成视频,以更详细的姿态,重新出现在陈愿面前。

或许是杯子折射出璀璨的金芒,晃得人眼睛酸涩,她缓慢眨了几下,说:“两家有交情在,玉津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她的话很轻,不像是给别人说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陈愿别开头,不去再看手机屏幕,可一错眼,望远镜里又有了新变化。

两人原本是坐着,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站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应念皎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闻玉津。

后者不躲不闪,抬起手,好似要推,又在犹疑,片刻后却落到了对方的背上,轻拍了两下。

陈愿猛地把头扭开,像丢开一颗腐烂的果子,把望远镜扔到了桌面上。

闻礼的眸光微微一跳,又迅速隐去。

“我能看出来,念皎姐对二姐还有想法,二姐似乎也有点意思,她们两个会私下见面,这些事,嫂子知道吗?”

陈愿依旧沉默。

但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闻礼走到她身边,仿佛是真心实意在替陈愿考虑,说的话,也全是从她的角度出发的,“如果她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为什么二姐不告诉你,正常的交际往来,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

“除非,她是心虚。”

第12章 第 12 章

闻礼有一张天生的小圆脸,人中短,笑起来还有虎牙,显得非常可爱,很减龄,任谁第一眼看上去,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很好相处的小姑娘。

她的脾气只能说是骄纵了一些,但完全称不上坏。

至少在陈愿的心里,这个时不时来找自己玩的堂妹,第一个主动接纳她进入闻家的人,地位是要排在旁人之上的。

和闻礼有关的记忆,大多数都是吃喝玩乐,非常轻松。

但她刚刚说的话,和自己看到的这些场面,在短短几个瞬间,就如海啸一般,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撞上了陈愿的心防。

姐姐和应念皎?

闻礼小心地瞧她,看了一会儿,就捧着脸叹气,“早年二姐和念皎姐的事,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念皎姐临毕业的时候,和一个交换生谈了恋爱,她和二姐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是二姐一直在追她。”

“后来念皎姐出国,二姐消沉了很久。”

“再后来,她和你在一起,很突然就通知家里人说要结婚,大家都惊掉了下巴。因为你和念皎姐长得真的很像。有很多人猜测,二姐是找了一个替身,她从来没解释过,只是让我们不要多嘴。”

陈愿靠在桌上,怔怔地望着地板的花纹出神,闻礼就跟着也这样靠着坐,鞋尖划来划去的。

“本来我是反对的,觉得二姐这样对念皎姐不好,对你也不好,其实当时我还有点讨厌你来着,觉得你嫁进来我们家,肯定是别有所图。”

说起以前的过往,她颇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叹息般说:“相处以后才知道,嫂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真的。”

她话中的包含的情感太浓烈,陈愿不由得侧目,便见闻礼以一种近乎下判决的口吻,轻但一字一句道:“是二姐配不上你。”

话说出口,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下头,顿了顿才道:“我没什么朋友,心里把嫂子当成自己的朋友,不想看你被瞒着。”

她不再说话,空气就安静下来,只有漂浮的灰尘在光柱里清晰分明,有种近乎凝固的静。

过了有一阵,陈愿问:“你说,玉津和应小姐出门见面,是你看到了吗?”

闻礼愣了一下,“有。”

她又放出一张照片,和一小段录上的视频,拍摄的人口气非常惊讶,压着声音也难掩兴奋:“小狸子,这不是那个谁吗!你姐和那个那个,白月光!”

“是我同学看到,然后拍给我的。”闻礼觑着她,声音放得极轻。

多数情况下,陈愿不会记得生活里的那些小细节,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昨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但闻玉津的这一身,她记得。

她记得关于闻玉津的一切,记得她捧着花回来,记得她亲吻自己的额头,又邀功似的晃手里的袋子,让她猜买了什么回来。

而她回家之前,却是同另一个女人一起在海边散步。

陈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她还以为,只要是涉及到闻玉津的事,她都会立刻情绪崩溃,更何况是这么激烈的事。

但没来由地,一股奇异的理性掌控住了她的身体,让本该到来的情绪冲击,也隔了层雾似的。

仿佛灵魂上浮,飘在半空中,这幅躯壳在自我运转。

“我和应小姐很像吗?”她听见自己问。

“你们的眉眼不像,但下半张脸很像,笑起来就更像了。”闻礼说。

人不会意识到自己和旁人有面貌上的相似,在自己眼中,本身是独一无二的。

陈愿垂下眼,去看视频,去看照片里的应念皎,这才发现,她们连鼻形都是一样的。

她终于明白,当初结婚,自己来到闻家,接收到的那些异样的目光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是鄙薄,鄙薄的眼神她看过太多。她找不出答案,就以为这些人是瞧不起她的家世,更何况当时妈妈刚检查出癌症,非常幸运,是胃癌早期,多数情况下可以治愈,非常不幸,家中没有余钱了。

家里的负债一直拖到她上大学,才彻底还完,刚轻松生活了两年,从破旧的城中村搬出来,租了两室,也不用那么辛苦起早贪黑地上工,摆摊,陈愿也停下了好几个兼职,本以为日子正朝着好的方向努力。

命运却同她们开了个玩笑。

她当时正和闻玉津热恋,如胶似漆,接到消息宛若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