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县令虽说只是个九品芝麻官,但他在京城有个远亲,是当朝二品大员,是以他在当地,那就是土皇帝,地头蛇,谁都不怕。
正如小冯氏所说,他早就眼红尚家赚那么多钱,明里暗里提醒过尚家,给他点孝敬,也不知道尚家是真蠢没有听出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一点额外的孝敬都没给过他,他便早对尚家心生不满。
小冯氏过来一勾搭他,他仗着自己的远亲是当朝二品大员,又想着这里天高皇帝远,他把事悄悄地办了,到时候递个折子去京城,让远亲帮忙说和,再给皇上递给折子,让小冯氏顶替尚家,接手官窑,他在幕后操纵,两人平分收益。
云阳县令也是想的美滋滋。
可是,当他看到徐知府和尚修文,押着昏迷的小冯氏,直接带了一小队亲兵进来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云阳县令直接傻了眼,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阳县令连忙迎了上去,“不知知府大人突然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下官疏忽之罪。”
“疏忽罪小,本官自然可恕,只怕谋财害命罪大,本官赎不得。”徐知府说着,完全不给云阳县令再辩解的机会,直接把小冯氏押到他面前,问道:“这妇人,乔县令可认识?”
云阳县令已经是满脑袋冷汗,下意识地否认:“不,不认识……”
尚修文一下子咋呼起来,“不认识?!她已经在徐大人面前招认了,是她跟你勾结,冤枉我尚家,想要吞没我尚家的家产,为此谋害我父母两条人命!你还敢说不认识!?你这狗官!”
云阳县令心里一跳,没想到,小冯氏居然已经招认了,他拼命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徐大人,你可别听这个黄毛小儿胡说,我,我乃朝廷命官,怎么会冤枉他们家呢?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尚修文气急败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似的。
徐知府连忙拉了他一下,凝着云阳县令沉声道:“本官既然来此,就没兴趣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你若是承认,本官还能给你个自首的优待,若你死不承认,非要和小冯氏对峙的话,到时候证据确凿,便是你堂叔也救不了你!”
云阳县令心里一颤,小冯氏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跟他联手的,如果有机会减轻自己的罪责,她肯定会把自己推出来。
毕竟当官的,知法犯法,还假传圣旨,他的罪名,可比小冯氏重得多。
思及此,云阳县令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徐大人,你,你可别听这妇人胡说八道,都是她自己,她跟我说,尚家夫妻对她不好,她恨尚家夫妻二人,我……我只是念在她一个妇人,着实可怜的份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同犯!徐大人,看在我堂叔的份上,你可得给我个清白啊。”
第229章 好几千两呢
云阳县令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在求饶,实际上是在威胁徐知府,让徐知府记着,他的堂叔,乃是京中二品大员,位列内阁希望徐知府能看在他堂叔的份上,帮他把这件事掩盖下去,责任都推到小冯氏身上。
尚修文一听,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挠他。
徐知府亦是勃然大怒:“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悔改,竟还想要本官看在你堂叔的面子上,帮你不成?!我倒要问问,你堂叔是否真的会知法犯法,对你假传圣旨这极大的罪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阳县令瞪大了眼睛,“徐知府,你这话是何意!?”
“本官说得还不明白吗?”徐知府喝道:“当初你不是说,是京中来的旨意,要拿尚家老爷下狱吗?你把旨意拿出来给本官看看!若是有旨意,本官便算你是执行京中的意思,若无旨意,本官便先治你一个假传圣旨,大逆不道之罪!”
云阳县令一屁股跌坐在地,他哪有什么旨意,这从头到尾,就是他和小冯氏的陷害。
他们俩起初倒是想过,真的陷害尚家,出一批不成型的瓷器,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除了尚家。
可是尚家看管的严厉,每一批瓷器,来来回回要检查无数遍,在运送的路上,日日还要检查,就怕有问题。
想要掉包或是陷害瓷器真的有问题,不太可能,加上云阳县令和小冯氏也觉得,如果让京中为瓷器有问题而惩罚尚家,到时候,只怕京中会再派人来接手官窑。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是白忙活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了把官窑和尚家那私下的铺子,全部收入囊中,他们俩就决定铤而走险,假传圣旨,再火速把尚修文的爹给抓了,安排他一个畏罪自杀,让尚家变卖田宅铺面,填补所谓的窟窿。
最后再由小冯氏,骗取另外一块令符出来,这官窑和尚家的产业,就全部落在了他们两个人手里。
他们还仔细盘算过,觉得这法子可行,但需要速战速决,不能拖,不能让尚家有反应过来的机会,要不然,就要出大事。
并且,云阳县令觉得,自己这距离京城远,只要他把消息封死了,这件事传不出云阳县城去,就不会有危险。
所以他就放心大胆的干了
心里甚至还想着,反正有堂叔在,真要出什么事,他也能把责任全部推给小冯氏。
谁知道,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
并且传去了一向铁面无私,软硬不吃的徐知府耳朵里。
徐知府也就是这么不通情面,完全不给他堂叔面子。
徐知府要是真的递了折子去京中,说他假传圣旨,别说他堂叔只是个二品大员,就算是皇亲贵胄,也不敢在这么大的事上维护他。
一想到这儿,云阳县令就冷汗涔涔,他死死盯着徐知府,倒是想过,一不做二不休,把徐知府杀了算了,反正是在他云阳的地盘上。
可是,看到徐知府带着一小队亲兵,这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直接拿下徐知府。
万一打闹之下,引得云阳城百姓注意,他也瞒不住。
云阳县令发觉,他的路是真的都被堵死了,眼下招供,请求从宽处理,说他自己只是被小冯氏的话挑唆,一时猪油蒙了心,或者还能有活路。
思及此,他就跪在了徐知府面前,认了罪,一心希望徐知府看在他认罪的情况下,不要告到京中说他假传圣旨。
只要假传圣旨这四个字压下来,他就还能活命。
可惜,徐知府完全不给他情面,“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本官已经清晰,到时候自会传给圣上,由圣上裁定,该如何惩治你。”
云阳县令顿时面如死灰。
徐知府雷厉风行,迅速接手了云阳县衙事务以及人手调配,卸了云阳县令所有权利,把他关押起来。
秦瑟和谢桁得到消息的时候,冯氏已经喝了一遍,秦瑟开出来的药方抓来的药。
得知徐知府很快就还给了尚家清白,并且把尚家被封禁的宅子还给了他们,包括那另外一半的令符,冯氏和尚修文抱在一块,抱头痛哭,一边是高兴,一边却更是难过。
高兴的是,沉冤得雪,难过的是,尚修文的爹还是被人害死了。
而且是被冯氏自己的妹妹。
一想到这一点,冯氏心里就钝痛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