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的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医学博士，所以事实上如果楚岳峙能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楚岳峙哪怕是硕士毕业了，他都还没毕业。

等他二十六岁毕业时，都还是穷光蛋一个。

上一世养不起皇子，这一世恐怕还是养不起只是普通人的楚岳峙。

当然，前提是这一世楚岳峙还愿意让他养。

已经长成大男孩的楚岳峙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扑进他怀里，毕竟已经长大会在意旁人的目光了。只不过楚岳峙出来后还是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兴奋地跟他说自己考得很好，有信心能跟他上同一所大学。

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楚岳峙是不会这么说的，既然这么说必然就是真的考得很好。

“嗯，我高考的时候，是全市状元，我对你要求也不高，能进前十就好。”司渊渟笑了笑，提醒楚岳峙别兴奋过了头，三年前的全市状元正在他面前站着呢。

楚岳峙有点被他打击到，说道：“也太小看我了，我觉得我进前五都没问题。”

接过楚岳峙的书包背上，司渊渟说道：“那就行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考进来做我学弟。”

“可不可以，不只是学弟。”楚岳峙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局促，他像是一时冲动，又像是蓄谋已久，脸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红晕，在周遭熙熙攘攘的人声中，楚岳峙飞快地说道：“司九哥哥，我喜欢你。”

司渊渟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楚岳峙刚刚对他说了什么。

他怔愣地看着楚岳峙，仍要比他矮上几厘米的大男孩，满脸通红，双手垂在身侧紧攥成拳头，单薄的肩膀抖个不停，竟是比参加这场人生大考更为紧张。

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里带着羞涩和期待，只是司渊渟不明白，为什么楚岳峙要选择在高考考场外对他表白。

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就算这一世也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但，表白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不应该做得更有仪式感一点吗？

那个会为他抓萤火虫给他跳生辰舞的楚小七，这一世竟变得这么不懂浪漫吗？

七夕表白虽迟但到。

番外一 此生为你（四）

司渊渟满脸愕然与略显纠结的沉默让楚岳峙的紧张一点一点地化作了失望，他本来就湿亮的双眼泛起难过的红，用力吸一下酸楚的鼻子，楚岳峙低下头，强压住心里涌上来的伤心，哽咽着说道：“不，不可以也没，没关系的……你别，别因为这个，就跟楚七疏远，好不好？”

没关系的，虽然现在二十一世纪观念开放，但同性恋总归是少数群体，就算司九哥哥不能接受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后，以后他……

细瘦的手腕被用力握住，楚岳峙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司渊渟拽着往前走，在家长们与考生间尽可能快的穿行而过。

楚岳峙不明白司渊渟想做什么，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直到被拉进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中，然后被握住肩膀抵到巷子的墙上。

“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微哑的嗓音传入耳中，楚岳峙抬头看已经长到一米八七的司渊渟，那双丹凤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一贯沉静的黑眸中似有流光闪烁。

“我，我知道啊！”楚岳峙结巴了一下，紧接着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楚七喜欢司九哥哥，想要做司九哥哥的男朋友！”

少年可爱的脸庞比刚刚更红了，还泛着红的双眼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正充满期盼地看着把自己抵在墙上的青年。

“没有人教过你……”司渊渟低头更靠近少年一些，鼻间呼出的气息从少年脸上轻轻擦过，狭长的丹凤眼中浮现狭促的笑意，“表白应该要挑好时间地点，在气氛良好时说出来，成功的概率才会高吗？”

楚岳峙想摇头，却因为司渊渟越靠越近的脸庞而不敢动弹，长大以后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说话，司渊渟突然在他眼前放大的五官和似笑非笑的微沉嗓音，让他本就因冲动表白而不太清醒的脑袋几乎化作了一团浆糊。

“没有人，教，教过……”掌心正在渗出汗水，楚岳峙松开拳头把掌心的汗都擦到校服上，因为不敢看司渊渟而半垂下的眼帘，眼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般一颤一颤的扑扇，脸上不知所措的小表情只让人更想欺负他，“那，那你，要，要不要答应嘛……”

司渊渟低笑一声，第一次发现逗弄十八岁的少年是一件如此有意思的事，抬手捏一下少年的脸颊，司渊渟不答反问：“要是司九哥哥不答应，楚七打算怎么办？”

不答应？

楚岳峙愣了一下，抬起眼帘想看清司渊渟的表情，却在抬眼瞬间看到映在司渊渟眼瞳中的自己。

就像这十多年来的每一次见面，司渊渟看着他的时候总是那样专注，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是最重要的，一次都不曾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这样放进过眼底。

“不答应，楚七就努力追求司九哥哥，直到司九哥哥答应为止！”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楚岳峙仿佛只要他说得足够大声，那份一定要和司渊渟在一起的决心就也会显得很大一般，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后，他的话语声都还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这么霸道。”楚岳峙的书包被随意地丢到了地上，司渊渟向他更靠近了一些，几乎快到鼻尖相碰的距离，又再问道：“那楚七想要怎么追？是要摘天上的星星月亮，在没有萤火虫的季节捉萤火虫，还是要把自己送给我？”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楚岳峙只觉得自己本就已经运行缓慢的大脑这会已经彻底停止了运作，让他无法思考司渊渟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七，你知道，男朋友意味着什么吗？”司渊渟很少觉得自己上一世的记忆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毕竟时代变迁，作为一个现代人拥有古代人的记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除非，他打算去做古董鉴定家。不过此刻，他忽然发现，拥有上一世与楚岳峙之间的回忆，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至少，在谈情说爱这件事情上，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生手。

“男朋友，会牵手，拥抱，接吻，还有……”司渊渟笑着，声音越发轻也越发魅惑，丝毫都没有拐骗十八岁少年的罪恶感，“上床做爱。”

楚岳峙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年，事实上他也偷偷上网看过片子，只是没有实践经验。

所以当司渊渟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那些他在电脑上看过的视频画面，而那些画面里主人公的脸都变成了他和司渊渟，这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手脚一阵发软，若非背靠着巷子的墙，只怕他就要直接软倒在地了。

“我知道，我，我之前就，上网查过了……”楚岳峙嗫嗫地说着，不自觉地在校服上拼命搓着冒汗的掌心，偷偷看一眼司渊渟，又飞快地垂下眼，咽了好几口唾液，才接着说道：“楚七已经长大了，就算是上床，做，做爱，也是可以的。楚七，想要跟司九哥哥在一起。”

“那就在一起。”司渊渟不再逗他，一手搂住少年窄瘦的腰，一手抓握住少年擦了半天仍汗津津的手，微微侧头，在无人的小巷中，吻住了青涩的少年。

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合，温暖的暧昧气息交融在一起。

司渊渟轻吻着楚岳峙，他想他的楚七一定忍了很久很久，才会这样才结束高考就再也忍不住的跟他表白。

本来，他都想好了，这一世要给楚岳峙一个浪漫甜蜜再也不会有遗憾的表白，没想到会被楚岳峙抢先一步，虽然有点可惜，但，他的表白只能等到两人的纪念日再给楚岳峙补上了。

闭上眼，司渊渟将楚岳峙抱得更紧些，湿热的舌尖试探地舔了一下楚岳峙还未朝他打开的唇缝，随即感受到楚岳峙在他怀里抖了一下，浅浅地“嗯”了一声，便朝他开启了唇齿秘境。

这是他们这一世的初吻。

珍惜且温暖。

扫过齿关探入内，舌尖相碰的瞬间，司渊渟收紧手臂，将失力的少年抱稳，他不想初次就吓到少年，于是不再深入，只不断以舌尖纠缠，诱惑少年给予他回应。

唇瓣越发湿润，缠吻间分不清那湿润唇瓣的暖流来自于谁的，只听得见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与越发清晰的暧昧声响。

巷子外传来路人与自行车行过的声音，巷子被阴影遮掩的暗处，司渊渟搂住楚岳峙亲吻，不知不觉间那握在一起的手已经变成十指相扣，几次司渊渟想放过他了，又会被楚岳峙下意识地追逐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