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累了?”
“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祁道凛轻锤了她一下,祁道凝便听话地不乱动了,只将祁道凛拥在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她的阿姐惯来口是心非,白日里便要把她推开,也只有在夜间在榻上,才会有这娇俏的模样。
祁道凛卧在她怀里,在她沉稳的心跳声中,终于腾出思绪细想今天的事。她仍是觉得父母的决定过于仓促。楚州是边地,八百里加急到京中也要七日,消息来往便慢些,等到楚州有了反应,一切便迟了。京城不知楚州,楚州其实也不知京城,陛下十日前罢了吕颂年的官,令豪族分崩离析,父母看到的是陛下与豪族再无转圜余地,此时不动,待到各族被逐个击破,那便再无机会。而她看到的是,陛下在新政将行的当口动了吕颂年,大刀阔斧地对京中豪族势力动手,怕不是已是成竹在胸、万事俱备了,甚至于陛下是不是就在等着一只出头鸟,好杀鸡儆猴?
“阿姐在想什么?”祁道凝与她紧贴在一处,感觉她并无睡意,出声问道。
“我在想,京中消息还是太慢了,且来的都是零碎消息,如管中窥豹,难见全貌。若你还在京中便好了。”祁道凛叹道。
祁道凝搂着她的腰,将她抱紧了些:“阿姐是在赶我走?”
“自然不是,你若在京中,我只管照你的决断行事便是,那会像现在这般不踏实呢?”之前的几年祁道凝常在两地往返,是祁家在京中的眼睛,但自去年聚赌案发,吕颂年写信问责了父亲,父亲震怒,按着祁道凝打了一顿,也不再叫她负责京中事务,改由四叔常驻京中。四叔志大才疏,管好京中人事倒还算稳妥,但朝中事他看不了太深,发来的消息也不过是择了要紧事,全无分析与判断。他们现今只知吕颂年被逼罢官,但源头是什么,影响是什么,吕氏与陛下交换了什么,全然不知。
“那我便当阿姐是在夸我?”
“你呀。”祁道凛被她逗笑了,她撑起身子,贴在祁道凝耳边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应在此时把事情做绝了,你在瓦寨有办法是不是?”
“阿姐的意思是……”
“叫那边不要下死手弄死那位大人。”
“阿姐就这么相信我有办法瞒着父亲母亲做成这事?”祁道凝的手在祁道凛腰间若即若离地刮蹭,撩得祁道凛心烦,按住了她的手,边道:“我从不曾怀疑你的本事。”
“哈哈,”祁道凝笑起来,将祁道凛往上提了提,贴着她的耳,柔声道:“我可以答应,只不过呀,阿姐,帮你有什么好处呢?”
她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熏得祁道凛红了面颊,她思忖了片刻,咬牙撑起身子,翻坐到祁道凝的胯上,俯下身便要去亲她,却被祁道凝伸手抵在肩头,不让她继续。
“嗯?”祁道凛发出困惑的鼻音。
祁道凝快活地笑起来:“点灯。”
祁道凛僵硬了一瞬,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
灯光亮起,祁道凝趴在榻边侧头看祁道凛接着去点下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祁道凛的曲线,她还赤裸着,圆润的肩、挺拔的背、丰腴的臀,被灯光映得仿佛勾了一层莹润的光泽,像透光的玉石一般,美得炫目。
灯光一盏一盏亮起,屋内亮如白昼,祁道凝适应了片刻,便看见祁道凛向她走来,胸乳微动,摇曳生姿,方才看不见的面目现下也能看清了。那是与她极相似的一张脸,只不过她自己是妩媚多情的,而祁道凛却是端庄淑丽的。自小便总有人赞她好看,可她总觉得阿姐才是更好看的那一个。虽是不同的风情,但分明是相似的五官轮廓,阿姐不愿意正视,可她却爱极了阿姐那张脸。真好看,想看她为自己失神,想看她为自己疯狂。
“有什么好看的?”祁道凛看她含笑的模样,嗔怪道。
“阿姐甚美。”她似饮了酒,曛曛然似笑非笑,目光直直地落在在祁道凛身上,脸庞、胸脯、腰腹、双腿……乃至腿间隐秘。
祁道凛叫她看得生恼,几步近前上榻,整个人压到她的背上。吻落在脊背上,而后变成啃噬,留下暧昧的红印。她心中是有气的,气祁道凝对她用计,气祁道凝戳破她的自欺欺人,也气自己没什么定力,气自己无能。
祁道凝从不掩饰床榻上的快活,喘息和呻吟婉转动人,勾得祁道凛乱了呼吸,她的手从她的臀后探入,触到了一手的湿润,她哼了一声,想叫祁道凝吃些教训,本想直接顶入三指,临到了却还是心软,并起两指,慢慢埋入深处,激起祁道凝一声娇吟。
“疼吗?”她伏在祁道凝耳边问道。
“不……无事……唔……”祁道凝喘着气回应她。
祁道凛便放心地动作起来,祁道凝喘息着攥住了她撑着自己身体的另一只手。
“阿姐……阿姐……”祁道凝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唤阿姐的声音越来越娇,她是不自觉地唤,却一遍一遍地提醒祁道凛自己在做什么。
她压着自己的阿妹在做违背人伦之事, ? 她本该抗拒本该远离,但事实上,这个时候,她只想让阿凝发出更多更娇的声音。她才是那个罪孽深重、十恶不赦之人啊。
灯烛全都点上了,屋内亮堂得很,她能清晰得看到祁道凝因着极致快感而绷紧到发颤的肩胛骨,她俯下身将吻落下,压住了祁道凝难以自控的挣扎。
祁道凝几乎要喘不上气,她断断续续地唤,带着鼻音求:“阿姐……阿姐……我想看着你……”
祁道凛压着她把她送上高潮,安抚地亲吻她的侧脸,而后抽出手,将她翻过来。祁道凝仰倒在榻上,大口喘气,胸口起伏剧烈。祁道凛不说话,将她搂抱起来,靠在床头,自己跪坐在了她的两腿之间,这样祁道凝就能清楚地看见她。她将祁道凝的双腿架到肩头,将她压在床头,两指就着方才涌出的潮水再次顶入。
“啊……”好听的声音从祁道凝喉中溢出,叫祁道凛的神经跟着跃动。
祁道凛知道祁道凝想要什么。与她遮遮掩掩不同,祁道凝从不否认自己深爱着自己的阿姐,她喜欢在床榻之间看到祁道凛,她要确认在她身边与她欢好的人是祁道凛。
就着这样的姿势,她能看清祁道凛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也能看见那张脸上因着意乱情迷而生的红晕,才能看见那清亮的眼眸里因她而染上的疯狂与执拗。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清楚地看到,祁道凛深藏起来的不敢言说的爱意。
而这个姿势的祁道凛也能清晰地看到祁道凝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是快活还是痛苦是空虚还是满足。所有人都说祁道凝生得美艳,没有人知道,只有在自己榻上的祁道凝才是真正的风姿绰约、媚骨天成。这样的祁道凝,只有她知道。
**今天双更,把姐妹车开完,下一章回去写高大人。
0079 75流水
高云衢对楚州的暗涌并非一无所知,但总归是没有抓到把柄,便还是倾向于徐徐图之,对楚州上下的态度都还算缓和。但周诲的来访打乱了她原先的想法。
周诲来访是在一个晚上,没有提前送上拜帖,这本就不太寻常。高云衢错愕之下,忙让高圆请她进来。
“省言怎么来了?”高云衢站起身相迎。
“见过大人,不请自来,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周诲拱手行礼。
“自然不会,我本就想寻省言说话了。”高云衢见她面上焦虑急切,便问,“这是怎么了?”
周诲叹了口气:“下官这是遇到难处了,特来寻大人讨个主意。”
高云衢请她坐了,示意高圆上茶。
“大人,下官去岁年初到任楚州,说来惭愧,下官不擅交际,与楚州同僚来往不多,许多事情并不清楚,可去年秋天收税下官还是参与了的,当时便觉不对,楚州征的税和送往京中的税出入有些大……下官往下头去看过,民怨也是不小……下官当时便觉困惑,朝廷年年给楚州减税,为何底下仍是这样?因此下官自去年冬日至今一直在琢磨此事,但处处受阻,太守给下官派了不少事务,下官也不便离开楚州,我便想着从架阁入手,核验数字,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周诲从头讲来,高云衢听了她在楚州的遭遇就明白是她过于耿介,遭了楚州官场排挤,上下皆不欲叫她太过深入。
周诲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可越瞧这数字越是对不上,田赋、丁税、盐铁获利似乎都有些问题。单说人丁,楚州户数人丁的数字皆是逐年增长的,可供征调的民夫却是逐年减少的,外流的人口虽也在增长,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多,那中间的缺口去了哪里呢?下官是越算越惊慌,幸好来的钦差是您,我也只能相信您了。”
楚州算是个流放地,到了楚州的官员皆觉得自己未来无望,最是苦痛的时候叫豪族趁虚而入,重金相贿又许以重利,轻易地便叫楚州官场为他们所用。只有一个周诲冥顽不化,最后还是太守窦齐想了个法子,分了大量的文书工作给她,将她绊在州府之中,叫她无暇在外头乱跑,自然也不会叫她发现了什么。谁知道周诲极擅长数算之法,离京之前又任过多年的户部给事中,对赋税数字极为敏感,竟真叫她从浩如烟海的架阁簿册中算出了一些问题。
“大人,我把有出入的数字都记下来了,皆在这里,您看看。”
周诲从袖袋中取出一本手札,交到高云衢手中,高云衢接过了手札仔细翻看起来,越看越心惊。范相推动新政本就是因着各地赋税混乱、中枢难以插手,高云衢也知地方上有些猫腻,却没想过楚州会做到这个程度。若按周诲查阅到的数字,楚州四成的庶民承担了整个楚州的赋税,已是极为惊骇的数字了,可朝廷并没有收到这么多的赋税,中间的缺口若都叫楚州豪族拿了,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丁口的问题则更为严重,且不说收上多少丁税,关键是那些消失的人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