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1)

周妈妈不知怎么说,只好劝慰:“等老爷回来,太太和老爷好好说说。”

“自要好好说说!”大太太气咻咻的。

陆大老爷得了周管家的信,还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自然是赶快在中午休憩时赶回来一趟。

随即便从妻子那儿听闻了大儿那狂浪之语,上回听闻儿子要纳弟媳陪房丫鬟为妾时,已然气恼过了,这回心情倒是平稳,只眉头皱紧,要了信来看。

信中确实大儿龙飞凤舞刚遒有力的字迹,说的正是他脑袋被门夹了要娶那戚云湘一事。

他细细看了信,却是眉头紧锁深思起来。

大太太和陆大老爷睡了这么些个年头了,一看就知晓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便拧了一把他腰间软肉,“你竟真是在思考这信中胡言乱语可行与否?”

陆大老爷疼得抽气,揉着腰瞪了身旁妻子一眼,道:“你也知钧山脾气,最是放荡不羁,他不是那黄毛小儿能随我们摆弄,如今年二十六,又已是娶过一回妻了,他若是铁了心要做成一桩事,便没有不成的,否则他若听你我的,当初便早就应下娶七娘一事。”

大太太咬咬唇,跺跺脚,终于将大儿那物已是废了,再不中用,以后子嗣艰难一事说了,她情绪上来,抹着眼睛道:“后来我一想,不能两个孩子都填在这里头,不如七娘招婿,好歹能给郑家留后,至于钧山,以后便从清泽那儿过继。”

陆大老爷乍一听这消息,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即想了一想,啼笑皆非,他自是不信的,大儿那物硕伟如他,他是知晓的,咳咳,这话自不必和妻子说。

他又看了看那信,深觉大儿一些话有理,陆家本就因为和郑家亲密的姻亲关系如今陷困境,若大儿西北凯旋,也是合了皇帝战西戎的意,自是要嘉奖,最没用却又表面荣光的便是公主下降。

陆大老爷想了想,道:“这信上说给那丫鬟寻个合适的出身,做表亲嫁他,若他实在想娶,倒无不可的,横竖也是阻止不了,何况你不是说了他如今不中用,娶了别家小姐也是害了人家啊。”

这话他说得一本正经。

大太太抹眼泪,还是不同意,“这般丢人,弟媳的陪房丫鬟他要讨来做媳妇,真不知他这脸皮去何处修炼的,去西北抗敌这脸皮也能挡一挡敌军长枪呢!”

“你见过那丫鬟,观其品性如何?”陆大老爷想了想,又问道。

大太太红着眼睛,道:“哪个去观她品性如何,关我屁事!”

陆大老爷无奈,搂着大太太哄了几句,低声道:“钧山几年来放荡自我,也不曾有过娶妻之意,如今难得有这意,我瞧他态度认真,不像玩笑话,你我再生气也无用,不如想想现下如何,要么拼命阻拦,要么便随了他的意,你也知你大儿脾气,岂是你我阻拦得住的?”

大太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猛地抬头,“你这老菜帮,竟是真要随了他?”

“……”人到中年自诩还儒雅的陆大老爷听闻老菜帮三个字真是气煞也,瞪了大太太两眼,“我何时成了老菜帮?你倒是说说我何时成了老菜帮!?”

大太太见着丈夫被气到,也是自觉口误,忙四两拨千斤扯东扯西,做出一派正直蹙眉深思的模样:“我细细想来,那丫鬟瞧着是个柔和温婉的性子,举止间自有风仪,落落大方,倒像是官家小姐,不像个丫鬟。”

若是评论人如何,自也是公正了说,大太太对云湘的初印象便是如此。

陆大老爷知妻品性,先暂且放过老菜帮一事,听完后,便道:“如此,倒也算是一桩令人欣慰一事。”

大太太抿了嘴,“你究竟是何意?”

陆大老爷又看了一眼大儿传来的信,沉吟道:“古往今来,皇帝亦有娶寡妇的,虽当今讲究门当户对,但大儿续弦一事,他若自有主意,暂且就不管吧,也管不了,他这信纯属通知你我一番,可并不指着你我做决定。”

“那你让清泽夫妻往后如何见那丫鬟?”大太太恼恨瞪他一眼。

陆大老爷皱了皱眉,叹气,“便如钧山所言,只当是长得一样的官家小姐,实情不必与他们多说。”

大太太想想还是烦恼,结果被陆大老爷的话击溃了:“你总不能去杀了那丫鬟,我们陆家做不出这等恶事,原先你赶走了人,只以为钧山很快便放下,如今瞧他这般认真,已是不能再做得了什么了。且照你所言,大儿已是不中用,娶谁横竖也都是面子情,就随了他高兴吧,何况,只是你我无意见,你忘了还有父亲么?”

可不是如此吗?

大太太忽的想到家中还有老太爷,虽他每日遛鸟赏花不管事,可大儿的婚事,必得他肯了才行,一时便点了头,那这坏人就由老太爷来做吧。

“那这事要和爹说么?”大太太又问。

陆大老爷笑了,“自是让钧山自个儿去说。”

傍晚时分,扬州陆宅快马加鞭往西北送出一封信。

几日后。

一大早, 成林拿到信便匆匆往陆钧山营帐去。

第119章 竟都是假的,小骗子一个。

西戎人最狡诈擅偷袭游击作战,这些时日又是趁着双方战事稍歇时使那暗戳戳偷袭手段,陆钧山正是有气没处撒,亲自带着人将人杀了个七零八落,更是再将人逼退二十里,煞气总算震得那戎人心生畏惧,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由着西戎的五皇子亲自递上了和谈之书。

此事自不是陆钧山一人能做决定,与西北这边的诸位将领商谈过后便立即把消息送往京都。

可成林瞧着,连着几日战场杀敌,大爷那浑身戾气丝毫没有消减,那狠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连宽阔健伟的胸膛都一直是鼓胀紧绷的,惹得伤口总不见好全,加上回了营地大爷便不愿喝药,那面色都有些过分苍白了。

恐怕还得戚姑娘来了才行啊。

可大爷似乎是想和戚姑娘断了,都好些日子了,都未曾叫他回沧源镇去看一眼,更别提他自已亲眼去瞧了。

如今没等到大爷去沧源镇,倒是先等来了扬州传来的信。

进了营帐内,里头大爷正面容沉肃地坐在书案后,身上只披了件薄袍子,露出缠着纱布的胸膛,地上却是堆了好些衣裳。

成林心中古怪,今日却是有事要与大爷禀报的,故也没有多想,便将手里的信递过去,说明是扬州大太太传来的,又低首说了另外一件要紧事:“大爷前些日子叫我去查的事有些眉目了,那戚家村里一共就一个叫蒋成的人,草头蒋,成家立业之成,今年五十有二,是个老汉,膝下二子,皆种田为生。”

知天命之老汉怎可与那可恨小妇有何牵连?

陆钧山那布着血丝的凤眼一眯,便道:“去查查她离开戚家村后接触过的人中,可有叫蒋铖之人。”

当日大爷命他去戚家村寻人,成林便知此定是与戚姑娘有关,如今也不意外,忙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大爷,村里的人说戚姑娘在家时娴静持家,一手女红极好,并不曾有人见过她雕木头。”成林又将这次查到的怪事说出。

陆钧山回想起云湘柔声细语和他说小时父亲是铁匠,她觉得父亲打铁很是新奇,偏女孩家做不了那活,便跟着村里木匠玩木头一事。再一联想她缝制的粗针大脚的汗巾子。

竟都是假的,小骗子一个。

那她又是去何处学的这一手木雕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