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看着他裸露的胳膊,收回自己最后的怜悯:“可以,那走吧。”
……
“我真傻,真的,”宁嗔第四次抱着胳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抖,嘴唇翕动:“我单知道今天气温是十七度,我不知道风可以把一排共享单车都刮倒,我出门的时候,余恨还劝我多穿一件衣服呢……”
他一路上受尽了狂风的摧残,一开始还拉不下面子,觉得整个人蜷缩起来非常难看,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忘记脸面是何物,抱着余恨不撒手,有如乳燕投林,瑟瑟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
前桌洋洋得意地撸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一对加厚护膝:“瞧瞧,我们这才叫正常防护,我今天出门还在想这种天不会有人穿短袖吧,原来我背后就有一个这样的傻逼。”
宁嗔还在嘴硬:“什么,也没有很冷啊,只是这个鼻涕不受控制不停向下流而已,哪个正常的高中生出门带护膝啊,你怎么这么虚?”
男高中生吵起架来就加了降智buff,余恨听了三个回合的“你才虚”“反弹反弹”以及宁嗔从没间断的吸鼻涕声,无语透了:“你们两个是不是闲的啊?有病。”
前座一边骂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一边回头补作业,宁嗔则是终于有空闭嘴擦干净快要滴下来的鼻涕,闷闷不乐地缩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风吹得窗户都在响,宁嗔低着头在自己的数学试卷上鬼画符,兜头罩下一件温热的校服外套,将他裹了个彻底。
外套犹带体温,余恨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提笔写作业。
那眼神明明像是在说活该,但他刚刚脱外套的样子真的好帅。
宁嗔魂游天外地穿好外套,愣了三秒钟,一把抱住余恨:“老婆!你嫁给我吧!”
他的称呼根本没有过脑,余恨那张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整个人都惊慌失措:“你有病啊!说的什么啊!谁要当你老婆,傻逼放开我!”
离得近地同学都听见了,文艺委员甩着麻花辫路过:“你们直男的把戏真的令我捉摸不透。”
余恨揪着宁嗔的后领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宁嗔从善如流地松手:“今天谁给我施舍衣服我就嫁给谁。”来[11'.3[7'68'21*看)更多
“那你现在还给我,”余恨说着就要脱他的外套,“别恩将仇报了宁嗔。”
墙面冰凉,宁嗔已经被余恨逼得退无可退,两个人离得很近,余恨被逗就要当真,耳尖都是红的,一个劲儿地将手指往宁嗔捏着拉头的拳头里塞,最后连手指都被他一同攥住,余恨警觉地抬头,发现二人鼻尖都快碰上了。
他呼出来的气是热的,若有所指地捏捏余恨的指尖:“真的不要?”
余恨没听懂要什么,只微微侧过脸,抽回自己的手。
铃铛藏在衣袖里,发出细碎的铃音,宁嗔喉结滚了滚,舔过自己最尖利的那枚虎牙,没再追问。
等冬天到了,他要的就都会来。
【作家想说的话:】
宁嗔:哪个高中生带护膝啊?
那当然是我啊……高中就开始带护膝,不愿再笑。
已经想好初吻场景了,一些纯欲高中生推拉现场
只要你叫我
余恨气性不大,但是死也不肯自己低头,一上午都没有主动和宁嗔说一句话,可是被宁嗔黏着死缠烂打两句,就不再计较。
他一直都好哄,有时候和他妹妹很相似,是很纯良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宁嗔一来就拽去厕所又揉又舔。
小卖铺的蜜汁鸡排店排着长队,宁嗔拎着自己刚买到的鸡排,第一块最先递到余恨嘴边。
大课间的时间长达二十分钟,整个操场上都是情侣和三三两两的同伴在绕圈,这是高三唯一闲暇的时间,散步也成为唯一的休闲方式,宁嗔在余恨十七岁的最后一个暮秋与他共享他一天中最宁静的二十分钟。
“下午下课到晚自习之前,要不要下楼练一练跑步?”宁嗔吃了一块鸡,被烫得不断吐气,“马上运动会了,也不能跑得太烂吧?”
余恨点头就当同意:“不过我觉得跑得快不快不重要,主要是别摔了,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你没来,体委连摔两跤,回看台的时候都快哭了。”
高二的学生穿的校服和高三不一样,他们和最后的那个关还有一年时间,所以看上去总要轻松一些,宁嗔突然掏出手机算时间:“今天已经十月二十多号了,离运动会还有一个礼拜,国庆放完假之后,下个假期就是元旦了。”
“所以呢?”
“我元旦要回家吃饭,”宁嗔的身上还套着余恨的校服,下摆是宽的,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冲着余恨眨眼,“我妈妈最近学会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她一直想和你一起吃一顿饭。”
余恨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点烫:“那好吧,既然是阿姨邀请我,那我就过去。”
一直到下午的课程结束,宁嗔都还美滋滋地幻想两个月后的元旦会是怎样的场景,就连跑步的时候都满脑子和余恨在一起过年的样子,自然也忽视速度逐渐慢下来的余恨,和他逐渐垮下来的表情。
逆着风跑总觉得阻力大,可现在对余恨来说,阻力已经不仅仅是风那么简单。
他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不敢让皮肉贴着衣服,风不断从他大敞的衣领灌进去,不用一分钟就吹凉了他的身体。
“怎么了?”
跑到一半身边的人丢了,宁嗔便又折回来,看着顿在原地的余恨,心里微动,伸手从他衣摆探进去,果不其然沾了一手温热的液体。
“跑着跑着它就自己流出来了……”
余恨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偏偏是他要经历这种事,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身上的性征一直提醒着他,他和普通的男生已经不一样了。
可差异又在哪里呢?余恨说不清,也不愿意再究其原因,只好和以前经历的所有事情一样,默默忍受,独吞苦果。
“那怎么不叫我呢?”
他随口一说,余恨却微微抬眼,抿着嘴角沉默,直到宁嗔借着身形遮挡给他擦干净溢出的奶液,才很小声地问:“只要我叫你,你就会来吗?”
风声呼啸,好像把他的声音也吹走了,余恨没指望他回答,低头揪着衣服上的线头:“走吧,回去,快上课了。”
“余恨。”
宁嗔很少这样直呼余恨的大名,他拨开余恨被风吹乱的额发,同他对视。
“只要你叫我,我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