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玉看着阮娇娇一脸笑得狡黠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阮娇娇喜欢做各种让她担心的事情。

只是……阮娇娇当着众人的面后在他的面前,为他挡酒。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耐心地为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阮娇娇,可以不要有下次吗?”

不是说男人就不需要被保护。

只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被自己所爱的人站出来保护的那一刻,对方身上散发的光,是值得回忆一辈子的。

阮娇娇愣了愣,虽然意料之中的,得不到任何裴淮玉的表扬,只是自己刚刚那么一意孤行,她还有点点担心裴淮玉会不高兴。

但在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阮娇娇看到了裴淮玉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总是被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所触动一遍又一遍。

而阿史那承光听了这番话,竟然在后面还能笑的出声来,豪不出意外的,被他哥阿史那摩光差点没用眼神杀人。

“你这个女人……!”

阮娇娇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害怕,反倒是轻轻松松一脸抱歉地福了福身,“实在对不住啊,大王子您也刚刚说了,我只不过是个女人家,容易得意忘形了些,还请见谅。”

阿史那摩光就要发火了。

沈君鹤在上面笑道,““裴夫人这张嘴,当真是连朕都辩不过,但这姑娘家的心思单纯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有时候喜欢说些不中听的实话,想必,凭坢坦国的大王子的气度也不会为对这女人家家的呕气吧?”

只是阿史那摩光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向一个女人下跪,他拍桌站起来,后面的使团长老们也跟着站起来,吹鼻子上脸,“中原陛下好气度,也不知道城外我的那些弟兄答不答应,他们这脾气可没有我那么好。”

沈君鹤,“坢坦国作为朕的附属国,朕自然要好好关照,只不过,大王子总是这样忽视朕的这般好,想必大王子最近也因为坢坦人里突然掀起的疾病困扰吧。”

阿史那摩光拍桌道,“那又如何,本王子就把话放在这了,就这些疾病,我们坢坦人身体可不像你们这些中原人如此瘦弱,要是个个都想丞相这般……还需要一个女人保护的病秧子……”

阮娇娇真是听不得有人骂裴淮玉。

只是裴淮玉怎么就一点都不生气呢?

像只卡皮巴拉一样,心态那么平和。

不过裴淮玉可不是好欺负的,就他那种瑕疵必报的性子,阮娇娇看向咄咄逼人的阿史那摩光,只觉得他迟早要掉一层皮。

但……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阿九呢,好像好几日都没有见过他了。

自己这几日虽然还是会去找苏缨学骑射,但像往常那样,回府的时候,还是会去骚扰阿九让他给自己开小灶。

但是最近这几日据说他被派去做任务了。

所以她就一直把这开小灶的事情放在了一边,逐渐逐渐地就忘记了阿九已经出去做任务多少天了。

第128章 玩不起就别玩

而裴淮玉确实像察觉到了阮娇娇的疑惑,他伸手牵住阮娇娇的手,在她的掌心中慢慢的笔划,掌心的触感带着温度与痒意,那两人交叠的掌心下,暗涌着的是无尽默契。

她垂眸间,感受到他指腹又轻轻勾勒出弯弓形状是铁骑之意。

她心下明了。

而裴淮玉执酒盏的指尖轻叩,看向阿史那摩光时眼底掠过一丝冷锐,望向对面倨傲的阿史那摩光,唇角仍噙着三分笑:“大王子既知两军对垒,最讲究的就是信用?况且,大王子如此行事,岂不是在破坏我朝先帝与贵国国君之间的和平协议?这怕不是在欺负我国如今‘兵力多寡’?”

阿史那摩光拍案而起:“我坢坦儿郎弯刀饮血时,你们中原人还在算粮草斤两!我那父王无知,现在一病不起,现在这些事,当然有本王子说的算,本王子也不妨告诉你们,宫门外的百号精兵,刻已握稳了刀柄!”

阮娇娇心想:也怪不得他们那么大张旗鼓,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贴在脑门上走,原来是早已经派人渗透进来了吗?

但……他太自大了。

他们不会知道裴淮玉的厉害。

忽有暗卫俯身在阿史那摩光耳边急语,这位草原王子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他猛地转头望向高坐龙椅的陛下,喉间滚出压抑的惊怒:“你……你们早有防备?!”

“防备?”裴淮玉轻笑一声,将酒盏缓缓推至案边,釉色青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不过是替大王子清点了一下宫门外的‘贵客’比如……那位号称‘三眼箭神’的副将,此刻怕是连传信的飞鸽都放不出去了。”

阿史那摩光万万都没想到,自己却被他这看不起的病秧子阴了一把。

从刚刚开始,自己和外界的联系断了又断,但裴淮玉这一行人一直在拖延时间,甚至在挑衅自己,导致于他竟然大意了!

阿史那摩光攥紧案面的指节发白,却在瞥见陛下案头那封染血的军报时,骤然想起方才暗卫的急报所有渗透进京城的细作,此刻都成了棋盘上被碾死的卒子。

不仅如此,他身边的暗卫又给他传来了一个几乎让他崩溃的消息,就连他引以为傲的大军,甚至都已经全部被围了起来。

阿史那摩光踉跄后退半步,撞翻身后铜鹤香炉,他忽然想起今日清晨接到的急报本该镇守西北的“铁血将军”,竟带着亲卫出现在京城十里外。

那时他还笑中原人调兵如儿戏,却不知裴淮玉早在月前就用十二道假军报,将沈砚之的精兵化作“不可能出现”的幽灵,此刻正从他大军驻扎之地四面八方合拢成绞索。

这盘局算是死了。

阿史那摩光全心全意都在盯着一直与他们不对付的苏家,却忘记了沈君鹤手底下也不只是这一名拿得出手的大将。

阮娇娇忽然明白为何裴淮玉要在宫宴上反复与阿史那摩光争论“兵力多寡”,原来每一句激将,都是为了让对方误以为中原防务空虚,好将城外大军尽数调入陷阱。

一直不出声的沈君鹤忽而轻笑出声:“大王子这是与朕赌气么?你们坢坦人总爱把刀枪挂在嘴边,朕能理解。”

他挥袖示意宫人添酒,琥珀盏在烛下泛着暖光,“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有幸得同先帝一同去与你的父王会盟时,也曾看到先帝与你的父王酒后拔剑相向,如今不也换来十年互市太平?”

阿史那摩光攥着酒杯手微微发颤,既惊于陛下对战场局势的了如指掌,又恼于对方轻描淡写的姿态。裴淮玉垂眸替陛下斟茶,茶沫在盏中聚成涟漪,恰似他今早收到的密报陛下暗谕“围而不歼,留有余地”。

沈君鹤又抬手示意宫人捧上朱漆木匣,匣中锦缎托着三具羊脂玉瓶,瓶身用坢坦文刻着“驱疫”二字:“听闻贵国近日有‘寒疫’肆虐,这出现的症状和中原二十年前出现的一场疫病很像,朕便让太医院用中原药材配了‘清雪散’雪水冲服,三剂可退热,五剂断根,特来助友国一臂之力。”

而此刻殿内乐声渐缓,舞姬们俯身行礼时,露出颈间与他同纹样的银饰,分明是沈君鹤早命人按坢坦风俗备下的“怀柔之礼”。

布下天罗地网却又留有余地。

在座的那么多机灵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场仗,要是真的打起来对两方都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坢坦国国主也不只是他们这两个儿子,现在大王子已经完全处于弱势,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国主最多就是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