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二岁吧？”

“这不就要十三了嘛。不过桂姨娘是个精明的，如果你爹一直是个县令，那么赵家就是个好亲事。可是你爹要去京城升官了，桂姨娘当然就看不上赵公子了。还好柳薇年龄小，王氏也不想这么早就定好，就给赵家送了点礼物，赵员外夫人又过来坐了坐，两边走动就行了。”

“柳薇看上赵公子什么了？”

“一来是家境殷实，二来你大哥这两天总说你退了这个婚事可惜，说赵公子将来能高中的。”

呵呵，这么说柳家院子里这三位姑娘的婚事都够折腾的。难怪看着王氏这些日子总是很疲惫。不过柳薇这丫头看起来精明，现在看眼神却不太好。赵一元表面人模狗样，实则凉薄迂腐。柳荣心里八卦一回，决定再慢慢盘算自己和叶院几人的出路问题。

也许是柳才要升官的消息让王氏终于觉得舒心一点了，过了两天，准备带着家里女眷去慈云寺上香，正好也到山里避暑两天。

想想从二月份荣丫头落水，感觉这半年发生太多事情了。王氏想着到庙里，诚心实意的求菩萨给柳封柳兰好姻缘，一家子平安就好。

于是一行人，两辆马车出发了。王氏和柳兰带着和丫鬟婆子一辆车，柳荣柳兰一辆车。

没有柳兰在，小丫头柳薇懒得装可爱友好，柳荣也觉得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两人沉默着。

柳薇后来忍不住了，“三姐究竟要找什么样的人家？为什么你都不满意？”

柳荣拿着手里的几块布料搭配，笑着回问：“为什么这么问呢？”

柳薇：“胡家纳妾你寻死觅活的不答应，赵公子娶妻你把人家吓走了，你别不承认，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看到赵公子被你吓了一跳，胡家又来定亲……不过胡家后来是倒霉了；我觉得你一定是想要嫁给世子爷。”

柳兰：“世上并不是只有这些男人，我过日子也不是为了这些男人。”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开心呀”柳荣觉得和她说里也说不通，又不想纠缠，于是拿出自己刺绣的荷包，里面还装了浓郁的丁香。

“四妹，你看这是我做的，不管能不能卖钱，我都觉得很高兴。这个送给你好么？这上面绣的是四叶草，表示会交好运气的。”柳薇鼓着脸闹别扭，柳荣就直接塞到她手里了。

到底是十多岁的孩子，柳薇嗅了嗅，又看着精致的花色，也笑了，“谢谢三姐！”

“别和我客气。我知道我之前总爱和你吵架，后来我差点淹死在这慈云河里，在冰冷的河底，那么疼痛又那么孤独，我就发誓，只要能活下去，我要努力认真的生活，不再想着依靠婚嫁变成凤凰。”回想起前世的病痛，柳荣的眼里渗出凄苦。这么说，能让这小丫头别一肚子心眼来观察自己，清净一下也好。

柳薇似乎懂了，这似乎是两姐妹第一次单独相处还能聊会天，之前总吵架，后来三姐似乎一直很忙。

“那三姐，你也觉得赵公子不好吗？”

“如果要说家世和学问，也许赵公子在沧县算是不错的。但是我觉得他不尊重女人，那女人当工具。”看柳薇没听懂，柳荣就举了个例子，“就好比母亲对二姐，那是当二姐是个宝贝在疼爱，这是人对人的疼惜。而当工具的意思，就好比父亲有个特别好的砚台，父亲很珍惜，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摔碎了，父亲生了一会闷气，就将那方砚台扔出去了，不再想也不心疼，再买一块砚台就好了。很多读书人，对待要娶的女人，就好像对待一个砚台，会为一个砚台花钱，平时也会爱护小心，但是终归是个物件。”柳荣想，就算是前世，女性被婚姻工具化的情况都很普遍，何况这个世道，王氏不一样殚精竭虑的带着面具生存吗？

柳荣想到自己的前途，心情也沉重起来。

柳薇被柳荣的伤感触动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桂姨娘就总和她说，“咱们就是个物件，必须要依仗夫人和老爷才行”。

柳荣继续低头做针线活，偶尔看看外面的风景，柳薇则把弄着手里的荷包。姐妹二人沉默半晌。

柳薇闷闷的问，“那，三姐，怎样的男人，才不当女人是个物件呢？”

“当女人是个人呀……”柳荣想起，在杜家庄祭天那日，杜恒邀请自己上座的行为，又想起自己要求踩着杜恒肩膀翻墙时，他红着脸给自己益母草那次，“我想就是他能不管常人对女人的贬损，去心疼你也认可你这个人吧。”

柳薇似乎不能理解这个标准，柳荣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其实就是个十几岁懵懂的孩子，“你多读书，再长大的时候，自己用心看，会知道的。”

两人聊着，马车到了，慈云寺到县城不远，马车要一个时辰。

而杜恒从侯府到家，只能走路，往返要两个时辰。

柳荣看着环山的慈云河，桑叶村就在附近吧。

这里的山，不像杜家庄旁边的大行山连绵雄伟，倒像是南方的山清秀绮丽，苍翠繁茂，不同的鸟儿合奏着，寺庙的香火传出来，生机勃勃与幽静交相呼应。

柳荣心头感慨，这是自己重生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回到开始的地方

早就有小和尚在山门前迎接，领着一行人到了寺庙的厢房。柳荣也很满意，寺庙内环境清幽，也非常干净，自己和柳薇一间屋子。

几人简单收拾歇息后，就去大殿内上香。

王氏捐了香火钱，与主持老和尚客套了一下，后来一起进了禅房，估计是要给家里的儿女算一下姻缘。

柳兰姐妹被安排抄写佛经，柳荣抄写的最快，就自己在庙里闲逛。

遇到领路的小和尚正在洗衣服，柳荣于是坐在边上，开始聊天打听。

“小师傅，你来寺庙几年了？”

“回施主，我来这八年了，我是孤儿，从小就被师傅收养了。”

“嗯，这也是小师傅与佛有缘，将来必有好造化。”

小和尚听了柳荣的夸奖，脸红的笑了，“施主能下河救人，心地向善，将来必有福报。”

“你也知道我救人的事情？不过是赶上罢了。”

“知道呀，杜家的大婶还来庙里为施主祈福呢？”杜恒家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自己一点不知道呀。

“你们这，是不是距离桑叶村很近呢？”

“是呀，桑叶村的老村长也是乐善好施，经常给我们送菜和水果来。施主你看，从小门出去往东下山坡大概走一炷香，就到桑叶村的边界了。”

小和尚似乎很喜欢桑叶村，“早上起来站在那里，看日出，风景可好了”。

“嗯嗯，谢谢小师傅了。”

当天晚上，柳薇小丫头想要开“寝室卧谈会”，但是柳荣说困了，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按照时间估计，也就是早上不到 5 点的样子，柳薇在一边睡得呼呼作响，柳荣轻轻的下床，洗漱穿戴好，按照小和尚的指示的路线，踩着晨曦走到了桑叶村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