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认出他是皇宫的佣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等等,你说清楚,为什么我会得僵化症?雄主……贺形阁下呢?”
佣人怔怔的看着他:“贺形阁下?那是谁?”
拉斐尔皱起眉,心烦意乱的他说话都带上了火气:“……装什么傻!就是我的副官,我的雄主啊!那位S级雄虫阁下!”
佣人被他吓了一跳,慌乱摇头:“可是我真的不清楚啊,而且四皇子殿下,您分明没有出嫁,怎么会有雄主呢?S级雄虫里,也没有叫做贺形的阁下啊。”
拉斐尔愣住。
他死死的盯着佣人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怯弱的眸子里看出一点撒谎的痕迹,可他失败了。面前的雌虫虽然惊慌,说的却都是实话。
自己没有结婚,甚至贺形根本不曾出现过。
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恍恍惚惚的松开手,扶住额头,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道:“我……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
佣人担心忧虑的看着他:“您忘了吗?这里是757星球,是距离主星最遥远的四等星系。您的腿和内脏僵化后,就向虫皇说要到这里等待死亡,我是奉命前来照料您的。”
757星球。
拉斐尔的手开始颤抖。
以前的他在看星系图的时候想过,等自己得了僵化症,再无法行动,就到这座鲜有人至的无名星球上等死。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大雪飘落,是最适合埋骨的地方。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会如此真实?拉斐尔坐在床边上,忽然觉得很冷很冷,仿佛窗外的大雪飘进了他的心底。他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后颈。
皮肉紧实光滑,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牙印,没有标记。
空的可怕。
佣人见他半天不语,担心道:“四皇子殿下,您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您喊医生吗?”
“不用。”拉斐尔咬着牙,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最起码也要弄清现在的状况。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道:“我……睡了一觉,有点糊涂了,感觉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佣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怜悯起来:“僵化症状可能已经漫延到您的大脑了,这种情况下,您会忘事或凭空捏造记忆,都是很正常的。”
凭空捏造记忆。
什么意思?贺形,还有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其实都是自己的一场梦,是假的?
不可能。
这么想着,拉斐尔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滴滴鲜血睡着手掌滑落。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你还记得大半年前,我因为交通意外住院的事吗?”
他和贺形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如果贺形没出现,那事情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
“记得。”佣人道,“虽然您因为那件事受了处罚,但我们都清楚不是您的错。那雄虫张口就要求您和文内尔上将一同上床服侍他,否则就告您到您倾家荡产,实在是太恶劣了,您那一拳打得很漂亮,我们雌虫都很支持您!”
“……”拉斐尔明明正坐着,却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恐惧慌乱带来的失重感让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然后呢?我记得之后不久就出了废星异种暴动的事情。”
“交通意外以后,军部便停了您的职,异种暴乱时,是由二皇子领兵出战的。”佣人的脸上滑过仇恨和悲愤的情绪:“可二皇子竟然是个通敌的叛徒,战场上故意引导我们的士兵进了敌人的全套,伤亡惨重,最后大皇子殿下奉命前往废星,亲手杀了二皇子,才稳住局面。可是他的僵化症在那时也很严重了,又被迫上战场领兵打仗,不久便战死了……”
战死?
大哥……死了?
拉斐尔胸口起伏:“……继续说。”
佣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军部扛不住压力,让您复职,紧接着您便奉命前往了废星。最后赢了,可您也因为僵化症……”
也因为僵化症,在这里等死。
拉斐尔替他补完了他没敢说出来的话。
二哥战场上叛敌,大哥杀了二哥后战死了,自己也因为病症即将死亡。
雌父只有四个虫崽,现在一下子就没了三个。
他还好吗?是不是很痛苦。可自己现在连回到主星的能力都没有……
拉斐尔闭上眼:“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四皇子殿下。”佣人担忧道:“您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拉斐尔道:“没关系。”
于是佣人没有继续逗留,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房间。
滴答,滴答。
水声还在响。
好像是心里的血在一点点流出来,流空了,流干了,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只有一种绝望的木然。
拉斐尔张开手,看着自己掌心里的伤痕和血液,有痛感,很真实。
难道说,这才是现实?
没有贺形,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不对,不对。
不是臆想,绝不是。贺形是真实存在的,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从眼前的境地里脱离,从这茫茫大雪中,回到雄虫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