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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鸾贴墙静立在自己房间,等待着约定好的信号。
白日里她去风惜房中时,将合欢宗的“众生乐”撒进了香炉中。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媚药,即便发作也润物细无声,查不出端倪。对僵尸自然是无用,可身为人类的风惜肯定抵挡不住。
果然不多时,隔壁便传来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床铺“吱呀吱呀”的晃动声。风惜并不想暴露风怀是活尸一事,所以人前总以姐弟相称。现下要在此处行欢,若有人撞破,一定会将那人斩草除根。
床第的摇晃声愈发激烈,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大笑
“哈哈哈,嘴上说绝不二嫁,如今却与人苟且欢好。风惜,你这贞节牌坊还是莫要再立了!”
隔壁立即传来一声近乎于野兽的低吼,她急忙朝外看去,便见到一人近乎光裸得破窗而出。
风落一身黑衣裹得极为严实,飞一般地逃远了,而风怀怒发冲冠、紧追不舍,二人几个呼吸起落已经看不见踪影。
她急忙带好面罩,翻窗溜进了隔壁的房间。
轻纱幔帐里,有一女子正抱膝蜷缩在床角轻声啜泣。风惜显然还沉浸在惊吓和恐惧中,并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一人。
即便没有放出神识,她一进屋中便感觉到了异样雮尘珠就在这里!就在床前的那堆衣物中!
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管都膨胀起来,从快要破裂的心脏里挤压出的血液,在身体里剧烈循环,震撼着全身每一根汗毛。
她无比迅捷得用手刀劈晕了风惜,快步走到床前拨开衣物一颗如眼球大小的血红色珠子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珠中的血红色纹路如血液般缓缓流动着,正中心有一团神识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无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在指尖触碰到雮尘珠的瞬间,大脑中突然迸发出尖锐的疼痛,混杂着无数人的声音
“杂种,异类!”
“小鸟,到我身边来。”
“玄女大人,好久不见。”
“久等了,鸾儿。”
“九天玄女,你食言了。”
“姐姐,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
“青鸾,你逾矩了。”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你死定了!”
意识随着那些声音逐渐流逝,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0075 僵尸新郎(34)
第五日。
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天穹一片清冷色泽。没有日光的高原气温骤降,院中杂乱的草叶上覆着一层白霜,岩石上结着一层薄冰,越来越滑,越来越难走,而岩缝中的植物却还郁郁葱葱,绿得颇有几分诡异。
蓝色的湖面上飘着雾,与众人呼出的白气交杂在一起,朦朦胧胧的一片,细碎的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就连生活在这里的僧人都忍不住发抖。湖边湿地结了冰霜,踩上去硬硬的,发出的声音刺耳,像是冻住的生命被外力猛然撕裂。
“真他娘的冷。”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把手往怀里揣了揣,破了洞的衣服被风吹的鼓了起来。
“可不是嘛,这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想来了。”另一个乞丐打着哆嗦,恨恨地看着台上,“本来以为咱丐帮这次要扬眉吐气了,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去招惹谁了,胸口被划开好大一块,那血流的,我看到的时候都快吓尿了。”
“我也吓坏了,还以为他活不成了,结果过了两天居然醒了。可惜啊,比武没法参加了,不然咱丐帮说不定要出个武魁喽。”
这时,“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所有围观者都朝最高的“甲”台走去。
高台四周的旗子只余下两面,一位披着袈裟的老僧立在高台上,声如洪钟:“诸位久等了,最后一场比试已经准备就绪。正一教和鬼门的胜出者将成为新一代武魁!”
台下等候的黑衣男子用镀银的面罩遮住绮丽的上半张脸,半指长的獠牙和暗红色的眸子无不透着极端的烦躁和暴虐。煞气不停地向外涌现,周围不论人还是僵尸,都自觉的离他远了一些。
娘子,已经睡了两天了。
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可还是去晚了一步。无鸾像是被抽干了魂魄,三魂七魄离体,若是三日内找不回便要死透了。
风惜说这是阳气衰竭,只要服下千年肉灵芝便能还阳。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蓦地,坐在上首的人开口了
“陆诩,今日这场你歇着罢,风敏替你。”
男人侧首望了过去,并未点头。
“你放心,我有十成的把握。”风惜披了件白狐大氅,脸上少见的带了一丝疲态,“今日即便是抢,也要得到肉灵芝。”
他睨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风敏和白衣僵尸,薄唇微微一抿,让出了道路。
暗红色衣衫的少女和白衣僵尸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走上了高台。那少女冰冷似人偶,而这僵尸却打扮得更加不同寻常。它头上套着麻袋,用血一样的鲜红色涂料写着“罪人”两个字。鬼门僵尸大多穿着黑袍,它却身着白衣,行动起来倒像是个滑稽的道士。
正一教派出的是张源一,是龙虎山已故天师张源启之子,现在更是掌教真人的入室弟子。张之唯此前在玉清观伤了筋脉,正一教中年轻一辈便无人是他对手了。
张源一身着雪白的道袍,右手执正一教至宝辟邪剑,左手背在身后,彬彬有礼地朝围观的众人致意。这一战,他不但要赢还要赢的漂亮,如此便能在正一教中立威,下一任掌教也就非他莫属了。
可风敏才不在意他想做什么。眉头一皱,冷声对僵尸下令:“杀了他。”
话音刚落,它抬掌便凶狠地劈向张源一面门。一人一尸缠斗在一起,长剑刮过锋利的指甲激荡起极为刺耳的摩擦声。那僵尸的攻击极快,娴熟流畅,且越战攻击越犀利。而张源一则以守为主,少有进攻,但身法灵动,躲闪腾挪之中也没有让僵尸伤自己分毫。
可他忘了,这场比试并不是一对一。
风敏一个瞬步窜到他身旁,动作相当纯熟,仿佛是一个老练的舞者。右手的砍劈才一落空,匕首便宛如变戏法般换到左手,招式诡异至极。
张源一急忙退闪,鼻尖险些被削掉。而僵尸的凌厉的掌风也未停,眨眼便糅身而来,一爪便劲力十足的扫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