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时常疑惑,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贵是贱,是穷是富。
王照安感觉自己骨头要被攥断,不由得蹙眉说了声疼,而这次没有得到他的怜惜。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晦暗幽寂。
纵然坚信自己没做错也没说错,她还是更和缓地说道:“我妈最近状态很不好,我真的不想让她难受。我说那些话,不全是照着李自明说的,只不过他的某些条件更符合传统家长的喜好,话赶话说到了。”
周广陵仍旧低着头眯眼瞧她,不为所动。
王照安疼 網 詀 : ?? ?? щ . ? ? ?? ? . ん Θ ?? ? ?? 得几乎背过气,仰起头来,想用眸子里弥漫的水雾浇熄他的沉沉怒气:“我都解释了,就不别扭了,不别扭了好不好?”
他何尝不知道两人的别扭。
或许从肖媛事件揭露开始,或许从她流产手术开始,甚至更早,从他把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身躯抱起来开始,她势如破竹,他节节败退,偶尔靠着强硬才在表面上挽回一城。
而他又很贪婪,既想在留住人之后再要一点真心,又不愿意袒露心迹任人宰割。举棋不定之间,他把她和自己都折磨得疲惫不已。
这边王照安的眼泪没能换得他的心软拥抱,暗自懊恼他对哭泣的免疫。
她一只手被攥着,便用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胳膊,“我对李自明真的不喜欢了。我和他真正在一起差不多半年,从跟了你到现在也快半年。未来的路比身后的路长,我不再提肖媛和甜甜,你也别再怀疑李自明,怎么样?”
墨色瞳仁追着他目光的方向:“你风尘仆仆地回来,说明心里有我一小点位置。既然这样,那我们各自往前走一步吧?”
周广陵终于撤开手,大掌转而覆上泪痕未干的面颊。
她让了步,他却没松口,幽深眉目蕴上几分恼恨。
王照安把视线挪到他的脸侧,依然仰着脸,静静地任他抚摸着。
不久,她的眼皮沉沉地眨上几下,双目有些无神。
周广陵眼睑紧了又紧。
如果手边有刀子,他一定亲手剜掉她七窍玲珑心。
可惜。
他弯腰把她抱到病床对面给陪床人员睡的大床上,然后自己靠在床头,将她揽了过来。
她重新侧枕在他腿上,轻握着他手指指节,嘴里含糊道:“你别总是自卑…他有他的学识,你有你的阅历。你也给我讲过道理的,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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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睡到天色大亮。
王照安面朝周广陵躺着,稍一抬头就看到他合着眼小憩,头向右侧重重垂下。
也许他死了就是这个样子。
眼前胸腹随着呼吸规律起伏,她回归现实,他也因为腿上枕着的脑袋轻微挪动而醒来。
周广陵正过头左右扭着缓解泛酸的脖颈,搭在她小臂上松松握住的手轻拍两下,“不睡了就起来,腿都被你枕麻了。”
王照安故意沉着头向下压去,在周广陵的咧嘴嗔骂里笑着起身。
病房门口的衣架旁立着几个袋子,里面是她的衣服和一只新背包。宽松吊带背心和柔软轻薄的棉麻外套,穿起来容易而且不会压蹭伤口。
王照安穿好外套,单手伸到颈后向外撩埋在外套衣领里的发尾,转头向周广陵报告行程:“我待会儿先去商场买个手机,然后回家拿证件去跟房子的买家办过户。”
“袋子里应该有个手机啊,大齐没送来?”周广陵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王照安又埋头回去翻找,说:“开了封的。”
“新的。”他走到她身后,掀开外套领子看看她肩膀,“多了个监控应用而已。”
不难猜到。
就算她买了新手机,他八成也会要她交出来,动一番手脚。
她知道自己哪怕反驳,他也不会解除监控,反而要拿出昨天阿九用定位迅速找到她的例子证明跟踪能够保护她。
“反正你就是不给我留一点自己的空间呗。”她淡淡回话,用取卡针顶出卡槽,把电话卡放了进去。
等着手机开机的时候,她拿过被烧出洞的背包伸手把东西分几次抓进新包里。
目光瞟在一排金属刻印的字母上,王照安手里动作顿时停住,觉得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包不是她以为的撑死两千块那么简单。
她张口问道:“这包多少钱?”
事情濒临暴露,周广陵有些不自在。
他很希望能给她些什么。可是信用卡她不刷,送的腕表和首饰她道过谢就收进衣柜抽屉里。
现在她背了好久的包被硫酸烧得不能再用,他抓住机会,让大齐找甜甜请教什么包不会太廉价,还简单大方。没成想甜甜直接割爱,大齐在她搁置了一面墙的包包当中买下拿在王照安手里这一款。
“不知道,找人买的。这么普通应该没多少钱。”周广陵正坐在沙发低头给别人回着消息,头都不抬。
这话一听就是糊弄人。王照安自顾自在手机里的电商应用里拍图搜索,找出款式关键字来,打开浏览器连上品牌名一起搜索,惊得目瞪口呆。
“我用不起。”她把显示着爱马仕凯莉包报价页面的手机往他肚子上一甩,冷着脸利索地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装衣服的纸质手提袋里,“你要是想笑我没见识,直说就行。”
周广陵拿起她的手机扫了一眼,“妈的,让大齐随便买,他买了个这么贵的。”他歪头凝视被冷落一旁的包,说道:“我看也就值大几千。”
王照安不信脂粉堆里打滚的人对女包一窍不通。
她只揪着那个“也就”说道:“我的衣服,除了冬天的外套,一件超过一千块的都没有。你再看看我,”她指指自己的脸,“像是背什么大牌包的人?别人看见,好听的说我是爱慕虚荣借了校园贷,不好听的呢?”
“不就是个包,长得像的多了去了,哪有人看那么细。”周广陵发觉话锋扭转,皱起眉头,“就算送贵了,你觉得我一个送礼物的,挑两百块的东西给你,我能不能送得出手?”
她固执己见,倔强里忍着委屈:“我就想努力维持住平常的关系,为什么你非要用钱把我砸成郑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