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人和善,脸上日常带笑?,对穆揽芳的衣食住行都一手包办,对她反而比自己的亲生儿女还周到。

因?此两人关系也能称得上亲厚。

见穆揽芳脸上冻得通红,尤氏心?疼道:“我的儿怎么大冷天往外跑?你日常就怕冷,可冻坏了、累坏了?”

一边说,尤氏一边揽着穆揽芳往后院走。

穆揽芳确实怕冷,而且身子笨重之后,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每次出?门都跟要?了她半条命似的。穆大人心?疼长女,所以把?家里唯一的马车给她用,自己上值都是坐轿子。

今儿个她跟着江灵曦去药膳铺子之前,身上本也是这么不舒服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在江月那里吃过一盅药膳汤,手脚便都暖和起来,回?来一路都不觉得冷,甚至还发出?了一些汗。

她解释道:“听说灵曦病好了,我就想?去瞧瞧她。反正有马车代步,也不怎么觉得冷。”

尤氏纳闷道:“听说江家那姑娘前头都病的不行了,如今倒竟痊愈了?”

“是啊,这便是吉人自有天相吧。听她说了是她妹妹给她治好的。她今儿个要?去复诊,我看天不好,便送她过去了。”

尤氏脸上的笑?容闪过一丝不自然,“从前倒是未曾听闻江姑娘还有个擅长岐黄之术的妹妹。”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穆揽芳住着的小院子,她便一边解披风一边接着道:“不是亲妹妹,是堂妹,小时候我们还在一道玩过。不过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她堂妹的父亲从前在京城做药材生意的,想?来是自小耳濡目染学会了,近几年没怎么来往,此前我也没不知道她会医术。今天跟着灵曦过去见了她一面,倒跟小时候娇滴滴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尤氏唇边的笑?越发僵硬,也没多留,只道:“你快暖暖身子先,不然过几日信期到了,又得疼得下不来床。我先去使人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回?头让人把?饭食都送到你屋里来,省得你大冷天的来回?跑。”

穆揽芳点了头,进了内室换衣裳。

等她走后,走到门口的尤氏站了站脚,那个前头跟江月呛声的丫鬟便也悄默声儿的退了出?去。

两人在游廊旁的假山后碰了头,丫鬟把?穆揽芳的行踪具体说了一遍,又道:“那位二娘子现下开了一间药膳坊,就在梨花巷附近。大姑娘在那儿喝了一盅四物汤,奴婢当时已经照着夫人的吩咐,劝阻过大姑娘了,但大姑娘不听,还用眼神示意奴婢闭嘴。奴婢便也不敢再劝。后头付银钱的时候,大姑娘还直接给了二两银锭子。那江二娘子就说找不开,要?给大姑娘诊个脉……”

尤氏面上一凛,“诊了吗?”

丫鬟说没有,“咱府里就有大夫,大姑娘跟那江二娘子关系看着也平平,就说用不着。”

尤氏这才又笑?起来,摸出?一个小银锞子塞给丫鬟,“你做的很好。大姑娘身子不好,饮食起居都要?注意,下回?她再在外头吃喝,你也要?接着劝阻,若劝阻不住,便禀报于?我。”

丫鬟接过银锞子,笑?呵呵地?应是。

第30章 [VIP]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旬, 到了十一月,天气是彻底冷了下来。

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冷清,小巷子外头?的摊贩都不见了。

江月跟人一打听, 才知?道梨花巷这带虽比村子里暖和, 但到底是老城区,周围没有高楼,每到冬天刮风刮得?特别厉害, 这边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同样是置办东西或者下个馆子,谁乐意过来喝一肚子风?

附近的商户和摊贩的生意都一落千丈。商户不好挪动, 摊贩们则没有那个顾虑,已经都换到其他地方摆摊去了。

得?了这个消息,江月就把每天制做的药膳减少了一大半。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药膳依旧卖不完, 多是家里人负责打扫。

旁的倒还好说,就是联玉颇有微词。

因为菜单上?有一道壮阳补肾的杜仲烧猪腰。

家里只他一个男子,这道菜当然是给他吃。

尽管江月确认过这道药膳并不会跟他日常服的药相冲, 但一连吃了好些天,他经常大半夜烧得?睡不着。

再吃下去是真要出毛病!

这事儿他跟江月反应不通,别看她行事还算成稳, 但这方面是一点?不开窍,只反复给他把脉说:“不会啊,这不是补得?挺好的?脉象上?虚火是有些旺, 但你这个年纪, 气血旺盛才正常。放心吧, 退一万步说,真要吃出毛病来, 我也能给你治好。”

这把联玉气的,连着好几天私下里都没怎么搭理她。

这日江月看了半天铺子,宝画过来顶替她,让她回后院屋里暖和暖和。

后院有两间厢房,一间东屋是江月和联玉住着,另一间更宽敞的西屋,则是许氏和房妈妈、宝画三人住。

平时为了省炭火,白日里只有西屋烧着炕。一家子也都聚在西屋说话做事。

江月进了屋后赶紧又把屋门带上?,呵着手坐到炕上?暖了暖,问许氏和房妈妈怎么还在做针线?

第一场冬雪落下来之前,她们为联玉赶制出了几身换洗的冬衣,让他不至于跟之前似的,出入只能披着大氅,里头?却只有几件秋装还能换。

许氏就笑着回答道:“冬装是做完了,我们正准备做鞋呢。”

十五六的少年,虽不至于像小孩似的,一天一个样,但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联玉长?高一截儿。鞋子自然也就紧了。

前头?做衣裳也就算了,毕竟买料子比直接买成衣能省不少钱,尤其是做冬袄,自己买多少棉花就塞多少,不担心不够御寒。

但做鞋子,江月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外头?铺子里顶好的黑履靴也就三四百文?,而普通的白线鞋就更便宜了,一双七八十文?。自己做,至多省三成的手工银钱,却要多花费不知?道多少工夫尤其是纳鞋底子,最费眼睛不过。您怀着孕,月份渐大,身子也越来越重,妈妈更是一大早就和起身,和我一道制药膳,都别再操劳了,直接去外头?买现?成的就行。”

说着话,江月又给许氏腰后多塞了个软垫,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许氏和房妈妈坐听完她一通分析都笑呵呵的,却也不应。

江月就看向旁边正帮着理线的联玉,对他眨眼示意。

却没想到同她素来默契的联玉居然也没发话。

后头?江月就借故他喊回了屋,问说:“你刚怎么不帮我说话?不就是让你帮着打扫了几天药膳吗?何?至于气性这般大?你若真不愿意吃,我把这道菜从菜单上?撤了便是。左右年关将近,衙门里事务繁忙,大伯父的那些同僚应也没空来帮衬。你还是好好劝劝她们,不必为了你操劳成那样。”

“早撤了不就好了。”联玉无奈地看她一眼,接着她前头?的话问道:“你觉得?他们是全?然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