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1)

“皇兄此时在京,恐找人猜忌。”慕长临正色道。

“我知道。”慕长卿哼了声,却不见怒色,只是平常道,“我也没打算在这儿多待,过几日风头过去,我去嘉营山见皇姐一面便回丹州了。”

慕长临面色微诧,不解道:“这……却也太过急了,我的意思是……”

“希璋,现如今不是你想不想,是你不得不去和他争。”慕长卿打断道,他的身量要矮一些,但正色起来却也叫人微微动容,“你能容人,人容不了你,这个道理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呢,对这些提不起兴致,我知你好意,但我在这长安城里待得越久,有些人就越坐不住,你懂吗?”

慕长临轻叹了口气。

“如此……代我向皇姐问声好吧。”

侯府书房的烛火被风吹得轻轻颤动了几下。

宗平瞧见书房点着灯,过去推门时瞧见洛清河伏案的身影怔了一瞬,道:“主子,夜深了,为何还不歇下?这军报明日再看也无妨的。”

洛清河放下笔,道:“睡不着,总不好闲着。你先回去吧,不是说了今夜不必值守?再过些时候我再回房,不必担心我。”

宗平心知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可惜未过多久,外头敲门声复起,这一回是栖谣。

“主子。”她低声道,“温司丞要见你。”

洛清河怔了一瞬,却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便有人推门而入。

夜深未煮茶,洛清河只得推了杯热水过去,道:“怎得这个时候来?”

温明裳氅衣未褪,发梢似乎还沾了雪水的湿痕,她仰头饮下热水暖了身,动作也显得有些急。

洛清河微微皱眉,递了帕子过去道:“出了何事?”

“我问你一件事。”温明裳缓了口气,眸光微沉。

“罪己诏,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有虫明天再修了困死我了(。

可能皇子里只有晋王想当卷王(。

你们就没想过为啥齐王要直接跑路吗(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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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邀约

窗外寒意料峭。

洛清河眼里闪过诧异之色, 但这抹惊诧很快消弭了下去,她转着杯盏,沉默须臾反问道:“你知道了多少?”

这样的反应反倒做实了一些东西。温明裳胸口起伏剧烈, 却不是因着或惊或怒,恰相反, 除了最初听闻咸诚帝道出罪己诏三字时的猝不及防, 她其实相当镇定。

鬓边濡湿的水迹随着屋内热气的烘烤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温明裳刚想开口, 忽觉指尖微凉,下一刻抬头时干爽的帕子已经擦过她的侧脸。

洛清河捏着帕子帮她把水渍擦了, 道:“说这罪己诏是我逼着他下的了吧?”

“嗯。”软帕拭过耳廓, 温明裳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也没躲开, “罪己诏确有此事, 他提起的那个时候……你刚将灵柩送回北邙吧。”

洛清河手上动作微顿, 她极快地眨了眨眼,低低应了声。

当年她从北境扶灵而归, 入了京送葬时却罔顾礼教以红衣送葬,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放到今日提起来, 也能让人说得绘声绘色。

“太极殿入殿卸刃, 而据我所听闻的……红衣披甲提枪上殿, 这已经是将天家颜面放在地上踩。更遑论罪己诏这样的诏书从来只可天子自罪,若是为人所迫,天家威仪不存。”温明裳沉声道, “即便当时忍一时, 日后也必然归罪于你, 于整个靖安府,乃至雁翎,可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任谁来想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并不意外陛下会将这件事告诉你。”洛清河放了帕子,斟酌着字句道,“但今夜便把这事说了倒是意料之外。”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认了这事她确然是做了的。温明裳眉头微皱,道:“如此行事,不是你的作风。”

“嗯?”洛清河闻言反笑,“为何这样说?我今朝敢提着户部魏大人夜入太极殿议事,昔日为何便做不出以权胁君之事?”

“你并非这种人。”温明裳斩钉截铁地否认,“若是旁人尚需深思,但你和靖安府不用……尤其是你。”

这后半句叫洛清河蓦地一愣,她稍稍坐直了身子,便听见眼前人又道。

“老侯爷把你当鞘而不是刀,你如今做事再张扬,也不过是在故意落人口舌,舍自己而护雁翎边防的安好。”温明裳话音微顿,想了想才继续道,“我这个时辰冒险入侯府来寻你,也并非诘问。”

洛清河轻叹了口气,道:“若是论及因由,也很简单,就如那一纸罪己诏所书。我要给北境因权势猜忌而枉死的将士一个交代,给雁翎关外的那些累累白骨一个交代……这是大梁天子欠那数万沙场埋骨的忠魂的交代。”

“我自然知道你此来不是为了诘问。”她似是漫不经心地笑笑,但这抹笑意里藏的更多的是无奈,“但你如今的态度,就是天子最不想看见的那一种。靖安府的罪名从不在眼下手里握着的军权,而恰是你乃至天下人心中的偏爱。”

温明裳微抿着唇,听她说完方道:“该如何掩人耳目我都清楚,否则我今日出不了宫门。但是你……清河,逼着下罪己诏还能全身而退,任谁想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靖安府自宣景爷时而立。”洛清河接过话,她面色坦然,似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昔年四境兵祸,立洛氏一家方保北境百年。盛极则必衰,宣武中兴自武帝始,由宣景爷延续了大梁龙脉直至如今。依此般帝王之才,他焉能料不到日后洛氏所必然面临的困局。”

温明裳呼吸一滞,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垂眸思忖须臾,蓦地一拍案,紧跟着倾身过去道。

“你手中有景帝手札?”话一出口,她却又是皱眉,低声喃喃道,“不对……提枪上殿已可被认作意欲谋反之罪,即便手中有景帝手札可免死罪,但若论起睚眦必报,没人比……”

落座时两人本就只隔着一张小几,眼下温明裳自己倾身过来,这段距离又被无意识地再度缩短。洛清河没动,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拇指,却又反应过来手上的扳指在沐浴更衣后就摘了,她夜里睡不着转到书房,自然也就没拿。

她自然是听见了温明裳的这番揣摩的话,但她没去打断,反而在转念间想的是呼吸间对方身上的味道。太极殿熏的香味道有些过沉,她一直不大喜欢,温明裳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自然免不了沾上那种香味,可这一路寒风料峭,那样浓重的香气也被吹散了,水汽混着变得浅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些是人身上的气息,反倒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