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下得去手?”终于被盛乾帝激怒,一把回揪住他的领子,白致远用力摇晃:“很公平不是吗?泽儿也是小凤儿亲生的儿子,是她和我生的儿子,但你也杀了他不是吗?
如今加上轩儿,你杀死了我两个儿子,可我,只杀了你一个儿子,到底是你占便宜了呢!但若要论畜生,老东西,你才是当之无愧的那个畜生!”
林墨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龙旭尧死了,被舅舅杀死了。她没办法救他,可是,她还能救表哥。所以,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白懿轩身上。所以,趁白致远和盛乾帝相互厮打,忙得不可开具,她猛地发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向花架前的白懿轩冲了过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林墨即将冲到花架前时,花架突然开始自动移位,随着一阵齿轮滑动的巨响,原本已经被放下来的白懿轩,竟又被吊了上去。
而这次,吊着他的不仅仅是捆在身上的枷锁,还包括之前盛乾帝勒住他脖子的那根绳子。
但这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乃是随着花架的移动,放置在花架最顶端那一盆盆怒放着的白色杜鹃花,突然着了起来。
一簇簇火苗如同被浇上了火油,迅速蔓延到花架四周,悄无声息,又张牙舞爪地往被吊上来的白懿轩烧过去。
“不……不!”林墨惨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往上扑:“不要!不要烧死我表哥,不要啊!懿轩!懿轩!”
“墨姑娘!”凌威再也等不下去了,闪身出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林墨身边,拦腰抱起她便往后跃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林墨又踢又打,甚至用牙齿咬。泪水狂乱地在她脸上奔腾,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即将葬身火海的白懿轩:“你看不见懿轩还在花架上吗?你看不见火就要烧过去了吗?放开我啊,我要去救懿轩,我要去……”
话未说完,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林墨连自己要喊什么都忘了,眼睛倏地瞪圆。
高高的琉璃瓦顶居然碎裂了一个大洞,而一个人从那个大洞里跳了下来,直直跃上了已经燃烧成火海的花架。
他浑身是血,仿佛战场归来的杀神,但他的动作极快,手中长剑不停劈砍挑削,不过片刻,便将勒住白懿轩脖子和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全部斩断了。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他显然力竭,竟与白懿轩一同,直直从花架上坠了下来。
凌威在心里骂了句娘,再顾不上林墨,将她往前一推,一个鹞子翻身,已朝龙旭尧和白懿轩扑去。
扑倒衣服已经被烧着的龙白二人,凌威不停在地上翻滚,直到林墨叫喊着冲过来帮他一起将俩人身上的火熄灭,凌威才不敢相信地低头打量龙旭尧:“王……王爷?您……”
“我……没事儿!”看看和自己一样,眉毛都被烧光,熏得满脸漆黑狼狈不堪的白懿轩,再仰首看向林墨,龙旭尧眼圈一红,嘴角却勾起一弯璀璨的笑容:“墨儿,对不起!”
“傻瓜!”“哇”地哭出声,林墨张开手臂,直接将龙旭尧和白懿轩一起抱住:“你们这两个大傻瓜!谁叫你们夜闯皇宫的?谁叫你们……”
“别哭了墨姑娘!”凌威大喊:“赶紧救人!”
然,他话音未落,便听“砰”地一声巨响。
林墨三人同时循声望过去,只见,白致远和盛乾帝扭打着重重撞在了燃烧的花架上。那花架本就被烧得不堪一击,受到重力撞击一下子坍塌了。四面八方飞出来的碎片和热浪,竟直直将预备救人的凌威掀翻出去,一连翻了好几滚,方才停下。
而漫天大火瞬间吞噬了白致远和盛乾帝二人,可是,即便已经被烧着,他俩却依然扭打着、怒骂着,谁也不愿松开对方。
“父皇!”龙旭尧大喊。
“父亲!”白懿轩低吼。
二人爬起来就要冲过去,却被循着标记赶来的几名虎贲军死死抱住腰身。
虎贲军们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个个低着头,使出蛮牛般的力气,一边拼命把龙旭尧、白懿轩和受伤的凌威往花房门口带,一边大喊道:“墨姑娘!快跟上我们,这里要塌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墨想冲进火海将舅舅白致远拖出来。
可是,当视线触及到已经烧成火人,依旧凶残厮杀的白致远和盛乾帝时,她眼睛里最后一抹不忍和期盼消失了……
第536章 无头煞:尘归尘土归土
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个世界原本那样美好,就像曾经青梅竹马长大的八卦弟子,就像当年白色杜鹃花开满院子的“杜鹃堂”。
只可惜,贪念、欲望、权力在挑战着人性,考验着良心,有的人便在这样的挑战中丧失理智;有些人在那权力的顶峰站久了,早已没了人性。
而有些人,已沉沦地狱太久,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和每一处经脉都浸泡着仇恨的毒液,变成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魔鬼和野獣。
已然有那么多人做了陪葬,不管是被蛊惑的李文修和钱多等人,还是毫不知情的沈初夏、老仵作和顾立辉、吴明等人,亦或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王强、六子、马宣、征西将军,以及白白枉死的林氏族人,这场莫须有的妄想,这段纠结的畸形爱恋,都该了结了。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盛乾帝和白致远自己造下的孽因,便由他二人自己去承担孽过,索性,尘归尘、土归土吧!
最后再看一眼被大火和愤怒烧灼得面目全非的俩人,林墨终于转身,追寻众人而去……
两个月后,盛京城外十里凉亭。
一名轻纱遮面的红衣女子站在亭内翘首以盼,旁边一名带着孩子们休息的大婶笑问:“姑娘是在等人吗?”
红衣女子扭头看看大婶,眉眼一弯:“对!等我的侄子和侄女。”
“哟!”大婶惊讶:“姑娘瞧着这样年轻,都有侄子侄女啦?”
继而,她低下头对在亭内爬上爬下追逐嬉戏的孩童们嚷道:“你们小心点,别蹭花了新衣,仔细太淘以后不带你们进城了!”
看着这农家普通百姓的平淡快乐,红衣女子眼眸中渐渐盈满水光。
不多时,远远驶来辆马车,那拉车的马儿,居然是匹罕见的踏雪赤兔。红衣女子身心一震,继而弯着眉眼迎了上去。
马车上的人显然也看见了她,不待车身停稳,已有一年轻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双脚才将将落地,车内又伸出一个脑袋来。
年轻男子阳春白雪的俊颜上都是焦急:“稚子!等车停稳啊!”
“我没事啦表哥!”年轻女子笑眯眯地冲他做个鬼脸:“你快下来啊,紫云姑姑接我们来了!”
“唉!”男子轻轻一叹,终于紧随其后,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只是,他如画的眉目间,全是厚重的温柔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