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墨仰首笑了下：“如何想到舅舅您的？其实，早在侦破李文修梦游一案时，我便想到过您。因为，王强那神奇的起死回生术，也因为那坠崖而死的假王强全身上下毫无纰漏的掩盖术。而柳郎中的出现，让我再次想到了您。”

……

第533章 无头煞：曾经的病人（2）

眸中有星光陨落，林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鼻音：“可那时，即便您频繁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都不曾怀疑过您。只因您是疼我养我的舅舅，是懿轩的爹爹，是我心目中最温暖、最善良、最亲切也最好的亲人。

然那晚，顾立福袭击我，马宣将我救下带去他的篱笆小院，我脱险后曾在翰林宫学的凉亭内做了个梦。梦中，我见到了表哥，嗅到了表哥身上熟悉的药香，醒来后，手掌还残留着艳红的花汁。那时，我才真正开始怀疑您。

因为，这世上唯有您才拥有着和懿轩一样的干净温润气息，也只有您，才能像懿轩那样，令我本能地放下戒备，无论怎样靠近，都能让我安睡着不会醒来。

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那晚，您原本是打算杀我灭口的吧？是什么令您改变了主意？是我在梦中呼唤了懿轩的名字？还是，您觉得我依然有利用的价值？

我原本还想不通，您为何要将血兰塞入我掌心？直到您用子规鸟让马宣陷入昏睡，我心中对这一系列连环凶案始作俑者的标记，才钉在了舅舅您身上。也是那时，我才明白，您用血兰花汁染红我的手，无非是在暗示我马宣就是凶手，您是在混淆视听，嫁祸给马宣。”

声音一哽，停顿许久，林墨继续道：“我曾经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世上，可有人医术出神入化至此，不光是令我，还令表哥都无所适从，找不到丁点儿头绪？

我亦与表哥谈论争吵过，什么样的人能具备如此强悍的掌控人心能力，能让一个又一个心怀憎恨的人，甘心情愿俯首帖耳滥杀无辜？

舅舅，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怀疑您，但很遗憾，每回在我走投无路时，我的脑海里都会显露出舅舅您的脸。

您那手无人能及的神奇医术，您由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中衍生出来的各种精妙绝伦的消息机关，您俊美又有亲和力的容貌，以及您温暖的气质和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肝义胆。

这些，都是您收买人心、掌控人心的重要筹码吗？您年轻时走南闯北，救治帮助过多少人，如今，就有多少人会成为您实施犯罪、杀人复仇的工具，对不对？

甚至您在种花养鸟上的高深造诣，舅舅，倘若不是您喜欢捣腾这些东西，我与表哥，又如何小小年纪，便对阴阳之术颇有研究？而表哥他，又因何自幼便喜欢种花？要知道，您是墨儿在这世上遇到过的最完美、最强大、最博学多识之人啊！”

“呵呵！”白致远也笑起来：“果真是我作茧自缚了。那小墨儿，你又是如何猜出他是‘杜鹃杀手’的？”

见白致远的手指着盛乾帝，林墨摇头苦笑：“舅舅难道忘了吗？是您自己亲口告诉我和表哥，您曾经治疗过一位患有梦游之症的病人啊！你还说，那位病人恩将仇报，剖腹挖心，杀死了……泽表哥。”

“泽表哥”三个字，林墨说得无比沉重，但她的话却没有停下：“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当年您治疗的那位病人，就是皇上吧？

只不过，那时候的皇上还不是皇上，甚至，创乾帝都还没有建立盛乾王朝。而您作为前朝皇家宫学大文学的首席大弟子，给皇上治疗时，用的乃是险招，故，是蒙着脸的吧？

想必，泽表哥遇害也根本不是在那时候。因为，那时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泽表哥这个人。”

仰起头，如同自言自语般，林墨缓缓将八卦弟子和九色东珠的渊源叙述了一遍，她说得很慢，比之前告诉凌威的要详细许多.

末了，林墨轻叹：“其实，震和坎之所以如此恨毒了舅舅您，乃是因为，您与坤尚未成婚，便私定终身，致使坤怀孕生子。

原本这只是舅舅您与坤两个人的事情，但这件事却严重挑战了震和坎的底线，他们认为自己爱慕的女神不纯洁了，所以，干脆毁掉。这才有了之后皇上与坤的偶遇，和强娶。

原本你们之间的仇恨还没有那么深，舅舅您也不愿意参与到没完没了的杀戮中，故，您独自一人带着泽表哥远离盛京，平平淡淡过日子，企图寻得一世安宁。

哪曾想，泽表哥两岁那年，突然被人掳走了。而始作俑者，便是被震和坎挑唆，骤然知道泽表哥存在的皇上。他在愤怒下残忍地杀害了泽表哥，并将赶去救儿子的舅舅您打成重伤。也让自己，彻底走上了不归路。”

……

第534章 无头煞：究竟谁才是畜生？（1）

“呵呵！”将目光投向盛乾帝，林墨又笑起来，笑得满脸讥讽：“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帝王又如何？皇上，您一定没想到，被您夺妻杀子的情敌，就是当年治好您梦游之症的医者吧？

您可知，我舅舅既有办法治好您的梦游之症，当然也有办法再度激发它，甚至，加重他？

我舅舅年轻时受您加害追杀，过得颠沛流离苦不堪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处境，让他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奇遇。比如，二十年前无意中救了前护国大将军肖擎宇的命；比如，亲眼目睹了‘四大天王’对肖擎宇将军的加害；再比如，将所有他救治过的人，像征西将军，像王强，像柳郎中，皆收入麾下，养成他复仇的一枚枚棋子。

皇上，您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区区一只子规鸟，就能让您多年不曾发作的梦游之症，再度发病，且，还极其残忍地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与我舅舅为情所困，皆使用最极端的法子打击报复对手，却不知，真正伤害的，乃是自己。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让我爹娘陪葬？”

“舅舅？”冲白致远伸出双手，林墨潸然泪下：“当年我爹爹冒死救您，您如何忍心看着他满门遭屠？”

“还有皇上您？”冷冽清澈的目光刀子般射向盛乾帝，林墨睚眦欲裂：“我爹娘对您忠心耿耿，便是您犯下杀子大罪，便是您有错在先夺走别人的妻子，杀死别人的儿子，他们也不曾鄙视您、怨怼您、揭发您。

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您的思维究竟有多肮脏龌龊，才会如此歹毒地杀人灭口？”

饶是白懿轩聪慧过人，也猜不到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样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生在白家，作为白致远的儿子，乃是一件无法容忍又极其悲哀的事情。

他终于忍不住了，仿佛一头急红眼的狮子，他怒吼道：“白致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是医者，是一名医者，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病患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因为是他先用残忍的手段对我的！”显然，林墨的叙述也勾起了白致远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他想都没想便冲白懿轩吼回去：“他夺走了我的妻子，杀死了我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能妻妾成群地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享受万众瞩目和荣华富贵？凭什么他还能享受父慈子孝、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这个人，这个被你们称之为皇上的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凶手，是最该被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是世界上最令人不齿的泼皮无赖。他没有资格享受生活，没有资格与我的妻子琴瑟和谐、生儿育女。”

“那李文修呢？阿虎呢？他们的家人呢？翰林宫学中顾立辉那些懵懂又无知的学子们呢？还有征西将军呢？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呀！”

“我没有伤害他们。”白致远冷冷地看着歇斯底里冲他嘶吼的白懿轩：“我只是将他们人性最邪恶、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了而已，他们自己内心肮脏，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蠢笨如牛被人利用，岂能怪得了别人？”

“哈哈哈哈！”白懿轩突然仰首大笑起来：“难怪墨儿会觉得你是‘杜鹃杀手’，原来，你的内心比皇上还要邪恶。你，白致远，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杜鹃杀手’！”

像是默认了，任凭白懿轩怒骂，白致远只冷冷地看着他，再不发一言。

然而，他不说话，盛乾帝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冲上去揪住白致远的衣领：“乾？我儿子呢？我儿子龙旭尧呢？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说呢？”丝毫不介意盛乾帝的愤怒，白致远轻蔑地看着他：“你都能趁我与你儿子对招的时候掳走我儿子，将他关在这间花房里，把他打得鲜血淋漓，还想勒死他。那我又何必对你儿子手软？”

话音落，他猛地扬起自己的右手。

只见，一颗血红的艳丽东珠从他指缝间滑落，被他手指勾住的红绳牵绊住，不停晃动，像一滴摇摇欲坠的鲜血……

第535章 无头煞：究竟谁才是畜生？（2）

“你……你……”盛乾帝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杀了我儿子？杀了我的旭尧？畜生啊！他是凤儿的儿子，是凤儿的亲生儿子啊！你不是深爱着凤儿吗？又如何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