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好像又放弃了吴明。”

“所以你今晚便跑去吴府证实去了？”

“嗯！”林墨诚实地点头：“我去的时候并未想好要怎么证实，所以那会子给自己准备了两条路。倘若吴明没有问题，他便是我今夜最好的伙伴。若他和马宣一样，曾经被‘杜鹃杀手’驯化过，甚至现在依然具备着李文修发病般类似于梦游之症的特征，那我便可以一箭双雕。

我着实没想到，在书房等吴明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听到四声子规鸟啼。

王少卿也知子规鸟在李文修一案和马宣一案中有多么重要，因此，我那时候基本上就断定了，‘杜鹃杀手’确实要将吴明变成第三个李文修。”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想让吴明在吴府大开杀戒？”

“不！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被驯化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变成李文修的，我其实一直怀疑‘杜鹃杀手’在选择目标的时候，非常挑剔。

他似乎特别钟情于李文修和马宣这类腹中拥有锦绣才华，却又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表面上看，乃是社会的最底层，但同时，他们又是家庭的顶梁柱和希望。所以，他们被两种矛盾的极端重压着，活得十分辛苦。

可很显然，吴明不属于这类人，他甚至不像钱多、顾立福、顾立辉和江汉成那样，活在危机重重与勾心斗角里，他的生存环境堪称完美，乃是商贾之家极为罕见的一股清流。

这么幸福、平和、满足于现状又与世无争的青年，是很难挑动他心底愤怒的弦，让他变成残忍嗜血的魔鬼的。

所以……”

沉默片刻，林墨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盯上吴明，乃是因为我今晚突然造访吴府。他来不及布局了，刚巧以前曾对吴明动过手脚，他索性信手拈来再度强化，让吴明彻底失了心智，成为他手中又一个提线木偶。”

“这厮……他是怎么做到的啊？”王少卿有些瞠目结舌：“你不是说，吴明这种人，是很难被操控改变的吗？既然很难被人驯化，‘杜鹃杀手’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世上真的有传说中单靠眼睛就能控制别人的厉害邪术？而那‘杜鹃杀手’，就是掌握这种邪术的高手？”

“不！传说就是传说，或许他的确有我们不了解的过人之处，但，他没传说中这么厉害。上回他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暂时控制住吴明，才让吴明傻乎乎地跑来给我送小木匣进而沦落成马宣的人质我暂时分辨不出来。但这回，他显然被逼急了，慌乱中，才给吴明使用了某种药物。”

……

第506章 无头煞：局外人

“使用药物？”王少卿愈发惊诧。

“嗯！”林墨点点头：“我之前在吴府曾给吴明把过脉，当时就发现吴明的脉搏很奇怪，似乎，有一股气流在他体内流窜。但这股气流却像是有自主意识，非常狡猾，一直在躲避我，且隐藏得极为巧妙。我把脉许久，又用针灸试图控制，终还是败下阵来。

而入了凤凰山之后，我又数次悄悄接触吴明的脉搏，发现，吴明体内那股气流竟在一点点增强，并且，随着我们入山的时间越长，气流越盛，吴明也表现得越活跃、越兴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这股冬眠的气流催醒了，从而带动吴明，变成了一个危险又心机深重的狠辣人物。”

微微迟疑，林墨一字一顿道：“所以，我怀疑，上次他控制吴明，也是用了药物，只是，他的医术在我之上，硬是让我察觉不到他的用药法门罢了。”

“你……你简直是胡闹！”王少卿一下子怒了，他像被气坏的老爹般，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墨脸上：“怪不得定北王和白公子要背着你破案，像你这般不知死活的破案手法，当真叫人不省心。”

“诶？”似乎没料到王少卿会发火，林墨挑了挑眉。

继而，她竟突然眯起眼，笑嘻嘻地直冲王少卿撇嘴：“我已知错了，王少卿怎地还发火啊？您好歹也是个有为青年，怎么跟老学究似的，荏古板。”

“你……”王少卿见惯了林墨冷清睿智的模样，哪里想得到她还有如此淘气赖皮的时候，一下子被她噎住。

“好啦！好啦！”林墨乘胜追击，伸手便在王少卿背上轻拍助他顺气：“我这不没事儿吗？而事实也证明，我今晚的冒险是值当的。”

“值当？你和吴叔差一点就成山崖下的一滩肉泥了。”

“那不是还没成肉泥吗？”

“得得！我也不跟你胡搅蛮缠。”王少卿烦躁地推开她：“你且说说吧？你今晚弄那么大动静，忽悠着吴明跟你跑来凤凰山找凤凰观的云深道长，究竟所为何事？”

“我……”迟疑一下，林墨还是实话实说：“实不相瞒，王少卿？我不叫白墨，我的真实姓名乃是林墨，前任刑部尚书林远航，是我爹爹！”

“啊？”王少卿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你是林远航的女儿？”

“对！”林墨的目光变得忧伤起来：“十六年前，我爹爹在获罪前便让家中老管家带着我悄悄逃亡秦州府去投奔我舅舅。而在老管家临终前，他给我留了一封信，那信上，便写着‘凤凰观云深道长’这七个字。”

这一次，王少卿不是吃惊，而是死气沉沉地瞧着林墨。

半响，他才问：“林墨？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不告诉定北王和白公子，偏偏告诉我？”

“因为……”林墨缓缓道：“王少卿您是我认识的，最有良知和正义感的，唯一一个局外人！”

局外人？王少卿不由愣怔住。

许久，他才明白过来林墨嘴里的局外人指什么。

心里说不出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愤怒，他有种将林墨揍一顿的冲动。

可是，望着林墨坦荡荡的脸，听着她坦荡荡的利用，想着她坦荡荡，近似于鲁莽的勇往直前，王少卿又觉一阵牙疼。

“我到底认识了个什么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人？又是为什么大晚上脑子发热跑来陪你玩儿这场游戏？吃撑了吗？”用手搓了把脸，他终于调整好表情，认真地看向林墨：“行吧！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打算怎么利用我？”

“我没打算怎么利用大人您，无非是深更半夜独自来凤凰山寻人缺乏胆量，需要大人的陪伴、保护，以及，关键时刻的配合与出手相救。”

迟疑一下，林墨又道：“至于我的想法，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大人，但我可以保证，找到云深道长后，所有发生的一切，只要您愿意听，愿意看，都可以亲自参与，给我做个旁证。”

王少卿愣了愣，眼睛倏地瞪圆了：“你……原来……原来这才是你今晚的真正目的？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充当目击证人？林墨，你到底想干吗？”

话音才落，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你……林墨你……你居然想背水一战？”

“砰！”没有丝毫悬念，他撞到车顶了。

见王少卿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林墨便知他已猜出来了。垂眸，她终于点了点头：“对！没错！王少卿，这便是我今晚之行的终极目的。”

……

第507章 无头煞：硬闯凤凰观

凤凰观乃是坐落在凤凰山一座山洼里的小道观，规模不大，修建得亦不华丽，但却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即便是晚上，也能瞧出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王少卿与林墨下了马车后，让衙役们在十丈外寻了隐蔽处等候，仅自己和林墨二人上前去敲门。

一名小道士揉着眼睛来看门，见门口站着两个年轻后生，没好气道：“敲什么敲？天都没亮家里死人了吗？想要测字卜卦明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