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游医我不知道,我只知,恩人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给人治病,哪怕在破庙里遇见快要被饿死的小乞丐,他也会出手相救。”
“看来,将军的恩人还是个心存大爱的善良之辈。”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然,征西将军尚未来得及反驳,龙旭尧又问:“征西将军可否说说,你恩人当日突然来您府上,究竟为何事?”
“还能是何事?”征西将军的眸光倏地变得锋利无比,死死瞪着征北将军,他一字一顿道:“恩人告诉我,当年大哥死而复生之事,根本不是我醉酒后的幻觉和梦境,而是,事实。
只可惜,大哥命运多舛,最终没死在敌军手里,亦逃过了雪崩之灾,偏偏死在了自己兄弟的屠刀之下。”
“你……你……你……”征北将军惊得直接嚷起来:“你是不是在胡说?五弟,你是瞎编的吧?你恩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
“我胡说?我瞎编?嗤!”轻蔑地看向征北将军,征西将军字字诛心:“三哥知道我恩人是谁吗?又知我为何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吗?因为,他便是将大哥从雪崩之灾中硬生生刨挖出来,并对大哥日夜施救长达半月的大恩人!”
“啊?”征北将军目瞪口呆。
不过,他反应极快,仅仅愣了一瞬,又狡辩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也是我们的恩人呀!
五弟,你相信三哥,恩人他是信口雌黄……不不,他是不大了解情况,他只是救治了大哥,又没有亲眼看到我们杀人,岂能随随便便就给我和二哥、四弟扣上杀害大哥的罪名?恩人他……”
“不!三哥又错了!”
征西将军冷冷打断征北将军的话:“恩人虽性格古怪,却从不屑于撒谎。他指认你们是凶手,乃是因为那晚你们斩杀大哥,将大哥的头颅和尸身丢下悬崖时,恩人就在悬崖附近,他将你们说的所有话,全部听了去!”
“……”这回,征北将军是真的哑口无言了。
而白懿轩福临心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征西将军?难不成,那悬崖下的狼群和你恩人之间,还有渊源?”
“白公子果真聪慧,输给你和定北王,我心服口服。”
冲白懿轩拱拱手,征西将军并不起身:“公子猜想得没错,恩人原与那群雪狼已结识多日,几乎都要驯服它们了,可那晚不知为何,恩人在崖底与狼群遭遇,雪狼却变得极其狂躁凶残。恩人身上被多出咬伤,急火攻心,眼见就要走火入魔。无奈下,只能放弃继续驯化,就近寻了个山洞躲避。
不曾想,就在恩人运功疗伤之际,亲眼目睹了这三个畜生的滔天罪行。
嘿!我原本一直以为是恩人那晚运气太差,好不容易救治好的大哥被人再度杀害,便是铁定的囊中之物也开始攻击他。直到今日我方知,那晚,被算计的不仅仅是大哥,还有恩人。
是这三个畜生诱发狼群躁动狂暴,所以恩人才会遭此一劫,所以我大哥才会含恨而终。”
“那你五年前从寒城带回来的雪狼幼崽,可是从你恩人那里抱养的?”龙旭尧不由问。
“正是!”征西将军回答得斩钉截铁。
默了默,他又道:“恩人第一次上门时我并不信任他,以为他在故意栽赃陷害三位哥哥,所以,对他大打出手。恩人别无他法,只好主动邀我一起共赴寒城查验证据。
我万万没有想到,恩人给我看的,乃是被狼群吞食入腹后,又被他亲手剖挖出来的大哥残骸……”
“既是残骸,你怎知那就是肖擎宇将军?”
……
第470章 无头煞:雪岭惨案(6)
“大哥的残骸我怎会认不得?”征西将军眸中浮现出一抹骄傲:“便是大哥成了一把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更何况恩人医术高明,大哥那时候虽死了已有十六年,残骸却被恩人保存得栩栩如生。”
斜睨征北将军一眼,征西将军又冷笑:“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哥、三哥和四哥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的罪行,早已被恩人尽收眼底了吧?”
“不是五弟!”征北将军急急道:“恩人……恩人……或许大哥是被恩人加害的呢?他既然有如此逆天本领,自然……”
“混账东西!”征西将军突然挥掌发力,磅礴的掌风袭去,一下子将征北将军撞出数丈。
饶是征北将军武功再好,也被这毫无防备的一掌拍得呛咳两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征西将军倨傲地蹲坐在地,遥望着他:“畜生!你可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对白公子说的那些话?你当我是真聋子瞎子吗?你可知我为何要从恩人那里抱回来十六匹雪狼幼崽赠予你们?哈!我就是想亲眼目睹有朝一日,你们一个个都遭报应,就是想亲眼看见你们也被雪狼啃食入腹的惨状,懂吗?”
至此,龙旭尧和白懿轩彻底明白了。
难怪寒城一战过去了近二十一年,前十六年好端端的,直到五年前,征西将军才突发奇想去了趟寒城?难怪征西将军会从寒城抱回雪狼送给“四大天王”豢养?难怪,在寒城都极难寻觅的雪狼,征西将军会一下子觅得到那么多只?原来,表象下隐藏的真实情况,竟如此惨不忍睹。
龙旭尧完全理解征西将军的苦闷,但心里,却仍有些纠结影卫一事。
思忖片刻,他还是低声问:“征西将军?那个……被您杀死后,头颅丢弃在征东将军府养狗场的白发人,到底是谁?他可是您的影卫?”
“影卫?”征西将军皱皱眉,颇不耐烦道:“我戎马一生,誓死追随大哥,又不想篡权夺位,豢养影卫做甚?”
这态度堪称恶劣,龙旭尧却听得心头一松:“那,他是?”
“他是我大哥的一名亲卫。”
许是提到古人,征西将军的眼眸再度泛红,而扫向征北将军的目光也愈发厌恶:“说起来,三哥还认识他呢!”
“他是谁?”征北将军脱口问。
“是谁?嗤!”征西将军的笑声里透着刺骨寒意:“三哥当真贵人多忘事,竟将你自己送给大哥、与我同岁的鼻涕虫,都忘记了吗?”
“鼻涕虫?”征北将军先是一呆,旋即又梗着脖子嚷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乃我的亲信,岂会帮着你来对付我?再说,他当年就和大哥一起葬身雪岭了,怎么会死而复生?”
“大哥都能被恩人刨挖出来,恩人再多挖个鼻涕虫又有何难?死而复生?呵呵!从来都没有死过,又何来复生?不过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的腌臜小人,做贼心虚后在自欺欺人罢了!”
仰起头,征西将军的嗓子再度嘶哑:“三哥?你大约做梦都想不到,你派去大哥身边监视大哥的鼻涕虫,会被大哥的义薄云天感化,会变得那样崇拜敬仰大哥吧?
便是你穷其一生,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你可知,在雪崩的那一瞬,鼻涕虫如同一座巍峨的山,他死死抱住大哥、护住大哥,硬是用自己的肉躯挡住了泰山压顶的雪崩,即便自己被砸得肢体破裂、骨骼残碎、体无完肤,他也不曾松开。
只可惜,这世上素来好人没好报,恶人活千年。大哥死了,鼻涕虫死了,你们却好端端地活着,被万人爱戴敬仰,传为神话,凭什么?”
眼眶红了红,怒意再度燃烧着征西将军的双眸,但他的脸色却平静不少:“想当年,鼻涕虫的伤势比大哥严重,而大哥甫一醒来,便迫不及待要回寒城大营去见我们。故,鼻涕虫并未与他同行,恩人,也未分得出精力护送大哥。正因此,你们这群畜生才有机会对大哥下毒手。
当然,也多亏了鼻涕虫和恩人没有同行,我才能在时隔二十一年后,想方设法手刃仇家,为大哥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