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大哥用针线缝合的并非将士们的伤口，而是将士们被斩断的头颅和四肢。战场上找不到针线，大哥便随手捡了敌军的尸骨用刀剑削成骨针，再从自己的衣服上拆些细布条来用。

大哥是想让兄弟们完完整整地上路，至少别缺胳膊少腿儿，下辈子投个不全乎的畜生胎。

可能是这类事情做得多了，手法变得越来越娴熟，大哥便开始力求完美，道脖子和四肢上缝一根布条恐将士们过奈何桥时被孟婆笑话。于是，骨针越来越细小精致，布条也渐渐变成了衣服上抽出来的细丝线。

后来大哥又发现，这般缝合上的脑袋或者四肢，可以让将士们的尸体少流点血。慢慢地，他为成全濒死兄弟们的最后遗愿，也开始动手给活人缝合，想让大家尽可能全乎些去投胎。

可就像白公子所言，针线均未经过特殊处理，便是给活人缝合了，也难以续命。所以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法子还能疗伤救人。”

……

第453章 无头煞：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皆在虎贲营

“竟是这样。”龙旭尧好不感叹：“肖将军不愧为我军楷模，居然有这般慈悲天下的菩萨心肠。唉！当真可歌可泣！”

“对对！”凌威连声附和：“只可惜，这样一个盖世英雄，居然殒命于寒城雪岭一战，当真是天妒英才、祸起萧墙！”

凌威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征北将军却听得浑身一抖，原本就失血发白的脸，霎时变得惨无人色。

白懿轩正在给他缝合，被征北将军抖得针险些戳到其他部位。不由抬头睨了眼表情怪异的征北将军，低声道：“肖将军以江山社稷安定、黎民百姓安康为重，固然是人人缅怀的大豪杰、大英雄。然，逝者已逝，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四大天王’当秉承肖将军遗志，继续以保我盛乾王朝黎民百姓一世平安为己任，放下伤感才对。”

不待征北将军应声，他话锋急转，突然问：“征北将军，究竟是谁将你带来养狗场的？是不是肖擎宇将军？”

“诶？”龙旭尧等均未料到白懿轩会问得这么直白，更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提这样的问题。当下，皆替白懿轩捏了把冷汗。

然而，征北将军听到这个问题，却身子一僵，旋即泪流满面。

他这幅模样便是最好的佐证，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见龙旭尧和凌威都在冲自己竖大拇指，白懿轩微微摇了下头。

死死盯着征北将军的眼睛，他继续道：“征北将军方才说，肖擎宇将军乃是个斗大字不识的粗人，亦不通医术。但，我却发现了一个悖论。”

故意停顿一下，见征北将军的注意力成功被自己吸引，白懿轩才接着道：“征北将军大约不知，昨日这十六匹雪狼甫一送到虎贲营来，我便将它们全部去势了。

去势过的野兽会变成什么模样，想必征北将军心知肚明。

那么我想问问，猫儿般温顺的雪狼，怎会变成方才那般狂躁凶残的猛兽？又怎会在您那么凌厉的招式下负隅顽抗，不死不休？”

“将军莫要急着打断我！”阻止征北将军说话，白懿轩手中不停：“当然，您可以说陷入八卦阵中的人和兽皆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会变得形如疯魔。

但据我所知，八卦阵再奥妙，也要依赖于外界环境和内在因素。好比将军行军打仗，您若布下八卦阵与敌对抗，势必会选择最为精锐的部队，不可能挑选几个做饭的伙夫或老弱病残。而使用八卦阵做掩体，也该是用山林巨石或者土墩布阵，总不至于弄几根随便放把火就能烧毁阵眼的枯树枝来糊弄人吧？

故，这十六匹雪狼在被我去势之后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和攻击性，只有一个理由，它们恢复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将军来到养狗场之前，将去势的雪狼治疗好了。以至于眼下，这十六匹雪狼又变成了从前那些不折不扣的猛兽。

征北将军方才默认您是被肖擎宇将军引来养狗场的，那么，除了肖擎宇将军妙手回春外，可还有谁救治过这些雪狼吗？”

“啊？”凌威听得目瞪口呆：“去……去势……还能……还能恢复啊？那，宫里的太监们，岂不是还能重新施展雄风，化作真正的男子汉？”

龙旭尧也惊得眼皮子乱跳：“懿轩？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我不知道！”白懿轩答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可他的眼眸中却透着股凝重：“所以，我才向征北将军求证，肖擎宇将军到底会不会医术？”

征北将军完全被白懿轩的话震懵了，吃惊地扭头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雪狼们，他语无伦次道：“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哥……我大哥就是个粗人，他不识字，更不会什么医术。这些雪狼不是他治好的，绝对不是他治好的……”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解释，‘无头将军’将你引来养狗场之前，养狗场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在等着了。他，才是治好雪狼之人。

而此人非但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逆天医术，他还通兽语，能驯服各种珍禽鸟兽。

或许，他还会种花。”

最后一句“他还会种花”说出来，缝合也完毕。

白懿轩从药箱中取出金疮药洒在征北将军的伤口上，一边包扎，一边道：“王爷，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今夜混入虎贲营的并非‘无头将军’一人，而是两个人。

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此时此刻，他们还潜伏在虎贲营内尚未成功逃离。故，请王爷传令彻底搜查整座虎贲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二人找出来。”

……

第454章 无头煞：狼为何喜欢对月长啸？

“等等等等！”征北将军一把抓住白懿轩的手腕：“你为何只说‘无头将军’，不提我大哥？难道，那‘无头将军’不是我大哥？”

“征北将军何苦明知故问呢？”

推开征北将军的手，白懿轩面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无头将军’是不是肖擎宇将军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征北将军，‘无头将军’乃是一名和您一样崇拜仰慕肖擎宇将军的人，他此番作为，正是代表着肖擎宇将军。并且，他的武功身手丝毫不比你弱，甚至比你更为强悍。而他对肖擎宇将军的感情，已经到了痴魔的程度，所以，不杀死您，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啊！”征北将军惊呼出声：“那你们还不保护我？皇上让……”

“征北将军大可以上书皇上，让皇上亲自来保护您。”站起身，白懿轩居高临下看着征北将军：“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一个‘无头将军’，再加一个神出鬼没的‘杜鹃杀手’，征北将军，你且好自为之吧！”

话毕，看都不看征北将军一眼，白懿轩转身翩然离去。

龙旭尧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白懿轩走了，赶紧交代凌威和副将召集所有虎贲军在大营内实施地毯式搜索，顺便将征北将军抬回营帐，又让人把受伤雪狼全部套上铁链严密看管起来，方急匆匆去追。

不曾想，甫一出养狗场，便见白懿轩正负手而立仰首望天，很显然在等他。

明明是来寻白懿轩的，亦明知白懿轩如此定是有异常重要的事情同自己商量，然，此时此刻，龙旭尧却有些怯场。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龙旭尧索性抬起头，也学白懿轩的样子看天。

虽不到十五，今晚月亮却又大又圆，夜空中还零散点缀着几颗星子，看起来即便没有漫天星辰那般诗情画意，视野也难得开阔。

问题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貌似虎贲营这种地方，每天晚上看夜空，都会是这般景象。

原想着自己不主动，白懿轩定会主动，岂料，沉默对峙良久，白懿轩却像压根不知晓他在身后一般，连头都不曾回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