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无头煞：力不从心

这回林墨是真的目瞪口呆。

别人有可能听不懂白懿轩这话什么意思，她却是太清楚了。

白懿轩在直白地告诉她，后宫女子身上皆有无数秘密，而最讳莫如深的，无疑是感情纠葛。因此，白色杜鹃花的主人极有可能是盛乾帝最宠爱的一名妃嫔，但这个女子，却与其他男子在情感上藕断丝连，且，这种无法向外人言明的藕断丝连，盛乾帝不但心知肚明，貌似还哑巴吃黄连，一直在忍气吞声。

这猜测根本就是在说盛乾帝心尖儿上的女子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不仅大胆，简直是大逆不道。

林墨只愣了一瞬，便压低声音怒道：“你给我闭嘴！这种话以后再不许提。”

白懿轩蹙眉：“可是……”

“没有可是，只当今日我们没有来过钱府。”打断白懿轩的话，林墨一把夺回他手心红布塞入袖袋。旋即，拖了白懿轩就走。

白懿轩并不反抗，他知道林墨在害怕。

当初仅仅因为林远航没有及时破案，整个林氏便被连坐。倘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他势必重蹈覆辙，为整个白氏招来灭顶之灾。

想林墨为了保住白家，保住他白懿轩，不惜放手他们的爱情和婚姻，只身远走他乡。如今她怕他惹祸上身，已然后悔将他召来帮忙，又岂会让他再牵扯进这等皇家龌龊事中去？

他的小墨儿，居然甘愿放下仵作操守，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他，保护整个白家。

目光温柔地静静瞧着林墨板得铁青的俏丽侧颜，白懿轩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愉悦满足。到底，她还是他的小墨儿，到底，她的心依然属于白家人，依然向着他白懿轩，那么，他究竟该不该将自己最后的猜测向墨儿和盘托出呢？

钱国豪正立在抄手回廊下，斜倚着一根廊柱发呆，瞧见林墨和白懿轩急匆匆出来，他愣怔一下，迎上去：“墨姑娘？丽……”

“丽昭仪薨了！”林墨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有点冷，不带任何感情。

钱国豪身子一晃。但他很快便稳住情绪，低声再问：“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林墨答得极其干脆：“我和表哥看得出她有话对我们说，但她只唤了声‘秀秀’，便再不言语。”

默了下，又道：“我与丽昭仪只有一面之缘，对她不甚了解，故而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去得颇为安详，似乎已放下心中所有执念。”

听见这话，钱国豪不由皱眉：“那丽昭仪可留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钱国豪眸光一黯，迟疑片刻，问：“墨姑娘曾说，秀秀早已不是处子之身，此话可当真？”

林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带着白懿轩离开钱府这个是非之地，然，听见钱国豪这一问，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猛地一僵，眯起的眼眸中已快速闪过一抹精芒：“二老爷这话什么意思？”

“我……”低头纠结片刻，钱国豪终于撩开袍角，直挺挺跪在林墨面前：“墨姑娘，您是个通透有良知的好人，所以我不想与您虚与委蛇。

我们钱家遭此大难究竟为何，不光是我，您亦心知肚明。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我也相信邪不压正。

求求您看在昭仪娘娘临终前定要见您的这份信任，以及多儿与您同窗数日那微不足道的情分上，帮帮我们钱家吧？”

避开钱国豪期盼的眼睛，林墨仰头做了个深呼吸。

“并非我不想帮你，我也想查清楚真相，也想抓住那些个魑魅魍魉，也想……与强权争上一争。问题是，我仅一介草民，又是个女子，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墨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疲惫的凄凉，无奈得令白懿轩鼻子发酸，钱国豪却不依不饶：“不，墨姑娘你可以的。倘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终止这场杀戮，那个人，一定是你。”

“呵！二老爷实在太瞧得起我了，我又不是……”

“您是定北王唯一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四个字钱国豪说得掷地有声，林墨和白懿轩听得双双一愣。

片刻后，二人冲钱国豪作揖告辞，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钱国豪亦不阻拦，目送他二人的背影消失，才踉跄着脚步走进后院厢房。

跪倒在地，他冲丽昭仪的尸体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一字一顿道：“阿丽，你且安安心心地去吧，秀秀的冤屈，你的冤屈，我们钱家的冤屈，二叔迟早都会一样样讨回来！”

……

第415章 无头煞：表哥，你回去吧！

从钱府出来已近掌灯时分，见马车一路往定北王府返回，林墨又绷着脸不说话，白懿轩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兀自交代车夫：“暂时不回定北王府，我们去粮商江家。”

待车夫应了声“诺”，白懿轩才将视线移到林墨脸上，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果然，林墨清秀的小脸虽板着，眉宇间却带着欲言又止的纠结，黑漆漆的大眼睛也不再看向窗外，而是直直盯着他，仿佛在揣测他的心思，又像在思考该不该阻止。

白懿轩不由笑问：“做甚这样瞧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林墨赶紧移开视线。

大约觉得自己太过敷衍，她又垂眸解释：“我就是有点担心。”迟疑一下，“表哥，天都要黑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盛京的治安不好吗？”白懿轩突然问。

“诶？”林墨懵了懵，下意识扬起长睫：“很好啊！虽然夜里有许多商铺都通宵营业，但京畿卫戍昼夜巡街，所以夜里倒是比秦州府的大街还要安全几分。”

“那就是定北王府一到掌灯时分便不再开启大门，我们太晚就进不去了？”

“当然不会！”林墨脱口：“凶案多发于深夜，大理寺来请也没个定数。定北王一早便传过令，门房十二个时辰均有小厮和侍卫把守，以便我们随时进出查案，咱们就算再晚两个时辰，也进得去。”

“那你担心个甚？”

林墨一怔，旋即哑然。

她担心个甚？她又心不在焉个甚？是分开得太久，白懿轩已不懂她了，还是她已瞧不透白懿轩了？

林墨所熟悉的白懿轩绝非偏执之人，事实上，因为对破案和验尸的痴迷，且又受制于无权无势的被动，白懿轩在破案时会比龙旭尧内敛慎重，也显得更加温和圆滑、八面玲珑。通常遇到一桩案子，白懿轩都会本着沉着冷静、循序渐进的宗旨，避免急于求成忽略掉细微的蛛丝马迹。尤其在面对瓶颈时，他会将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和线索暂且放一放，从其他角度入手，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