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因为正如定北王所说，我们虽然未下到密道里面去，但根据塌方的动静来看，那密道又深又长。而想要挖出那么深长的密道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短期内做不到。

‘四大天王’的府邸皆位于东城区，凶手在东城区内大兴土木，即便不惊动其他府宅，又岂能瞒得了纵横沙场、警觉异常的‘四大天王’？所以，密道的事他们一定心知肚明。”

“既是自己所为，那为何看见我们打开密道入口，征北将军会露出那般吃惊的表情？秘密被人窥破，正常人应该是愤怒和害怕多于吃惊才对吧？为何征北将军如此反常？”

“两种可能。”林墨眼眸一眯：“第一，‘四大天王’最早设定的密道入口根本不在他们的床头下面，甚至不在他们的寝院内。我们今日找到的入口，乃是被凶手改动过的。征北将军完全没料到这些，所以才会那样吃惊。

第二，这四条密道很久以前因为某些原因被废弃不用了，故而凶手找到并重新启用废弃密道，才会令征北将军如此惊讶。”

“嗯，有道理。”轻轻颌首，白懿轩再问：“那墨儿，你说‘四大天王’是否知道自己的义兄弟府内皆有密道呢？”

“当然知道，否则凶手要如何在四座府邸之间来去自如？”

这话一出口，林墨自己先愣住了。

原来，白懿轩将征北将军带回定北王府让凌威亲自看管，根本不是他想利用征北将军引蛇出洞，而是，他真如凌威的戏言那般，一早便在怀疑征北将军就是制造这三起连环无头血案的元凶。

“懿……懿轩？”林墨惊得话都要说不利索了：“你莫要被凌威带偏了思路，凌威只是随口一说。我们都很清楚，征北将军他也是受害者，你的怀疑，实在太过于大胆草率了。”

“我承认我的怀疑大胆了些，但绝不草率。”白懿轩的声音平稳而肯定：“凌威的确总是有口无心，说话大大咧咧没个把门，但墨儿，我们谁也不能否认，很多时候凌威的有口无心，乃是一种最直接最本能的洞悉反应。

只不过这起连环凶杀案不能仅看表象，所以迄今为止，我也只是怀疑，并未下结论，更不可能轻易被凌威三言两语带偏思路去钻牛角尖。”

“既然你未钻牛角尖，那为何要怀疑征北将军？”

“我为何不能怀疑他？”

……

第392章 无头煞：第三条依据

白懿轩反问：“就因为‘四大天王’是一体的？就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结义兄弟？所以，征北将军就不能是凶手？所以他就没有杀害征东、征西和征南将军的嫌疑吗？”

“可是，征北将军昨日被无头将军伤到了呀！”林墨急急道。

“那万一他自己就是无头将军呢？”

林墨一愣。

没错，白懿轩说的没错。倘若征北将军自己就是无头将军，他完全可以在昨日天未亮的寅时左右，利用密道潜入征东将军府行凶，然后返回打晕一名贴身小厮，提前藏在自己寝室内。待早膳时间接到征东将军府的丧报，他立刻表现出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模样糊弄管家等下人，悄无声息地为自己安排时间证人。到了巳时半，他再一边派人进宫请求盛乾帝的保护，一边以身体不适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睡回笼觉为由，将自己反锁在寝室内。

无头将军的铠甲和偃月刀应该和小厮一样，提前就藏在征北将军的寝室里。他回到寝室后偷偷开启密道，跑去征西将军府行凶杀人，再返回。

当凌威和虎贲军们赶到守在院子里时，他只要唤醒小厮，让小厮按照他教授的法子削掉他脖子上两块皮肉，并快速止血包扎好，再将小厮杀了丢进密道，穿上无头将军的铠甲手持偃月刀大摇大摆跑到门口故弄玄虚地晃一圈，继而迅速返回将铠甲和偃月刀也丢进密道，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就能成功营造出自己从未出门便遇袭的假象。

等林墨和白懿轩赶到时，征北将军只要以神经错乱、狂躁不安的面目出现，便理所当然成为了众人心目中遇刺被吓破胆的受害人，完美做到混淆视听。

而只要一有时间单独留在寝室，征北将军就能利用密道外出，征南将军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从凌威和虎贲军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杀害的。

之后他们找到密道，却不知开启顺序，冒冒失失错将征南将军府的死门打开，密道坍塌，将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全部掩埋。

非常完美的谋杀，非常巧妙的机关，哪怕小厮的尸体、无头将军的铠甲和偃月刀都在密道内，哪怕进去走一遭就能验证密道究竟通往哪里、连接着哪里，他们也会因“四大天王”的府邸位于皇宫附近的东城区而不能挖掘验证。

于是乎，凶手变成受害人，所有的罪恶全部被明目张胆深埋于地下，这起案件，也将像十六年前的宫廷血案那样，彻底成为悬案。

可问题是？

咽了口口水，林墨底气不足道：“可是，你昨日不是给征北将军用过麻沸散了吗？那他为何还能在深夜醒来，跑到征南将军府去杀人？”

“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

抬手揉揉额角，白懿轩轻叹：“不过，我怀疑征北将军就是无头将军，乃是因为三条依据。

其一，对于‘四大天王’这种武功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来说，普通人很难近得他们的身，即便睡着，他们也会非常警觉。唯有极其熟悉信任之人，他们才会毫无防备。

倘若征北将军就是凶手无头将军，那么不管他是昨日寅时、巳时半，还是今早寅时潜入征东、征西和征南将军府，只要当时对方在睡觉，他都能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悄无声息靠近，并实施杀戮。

其二，征南将军临死时的表情。定北王当时问我征南将军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冷不丁瞧见床头立着凶手，第一反应为何不是惊恐，而是不敢置信。我回答说凶手乃是征南将军认识之人，且，临死时征南将军认出他了。现在，我依然坚持这种说法。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说法，才可以推断出，凶手与征南将军极为亲近。结合第一条，除了征北将军外，还有谁更符合凶手的作案特征？

其三，如果说第一条和第二条都十分勉强的话，这一条便是谁也无法忽视的直接证据……”

一瞬间林墨福至心灵，脱口道：“你指无头将军的身高和体型？”

“是的！”白懿轩轻轻颔首：“我记得颇清楚，凌威昨日描述无头将军时，曾提到无头将军身材魁梧，与他差不多。”

……

第393章 无头煞：自相矛盾的五条悖论

眼眸一眯，白懿轩道：“虽说‘四大天王’常年习武，便是进入不惑之年身体依然如年轻人般强壮。但墨儿，一个人的头颅差不多有一尺，倘若你面前突然站着个比你矮一尺的人，你会觉得他和你差不多吗？

这与有没有头颅无关，只源自于视觉产生的第一印象。所以，无头将军即便没有头颅，也和凌威差不多高。

凌威是个牛高马大的中年壮汉，身高与我和定北王相仿，足足八尺有余。也就是说，无头将军刨去头颅长度的身高，也是八尺有余的大个子。而在‘四大天王’中，唯有征北将军的个头八尺有余，其他三位身材虽强健魁梧，却均不足八尺。

最重要也是最无可争议的事实是，这位身高八尺有余的征北将军还活着，其他三位‘四大天王’成员却已经死了。故，我暂时认为征北将军具有最大嫌疑。”

白懿轩的三条依据听上去颇为牵强，但自昨日到今日林墨是与他一起亲自奔波于“四大天王”府邸来回验尸、勘察现场的，所以林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本案有毋庸置疑的两点，一是熟人作案，二是武将作案。

很显然，白懿轩的三条依据便是建立在这两点的基础之上，故，林墨就算想反驳，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凝眉思忖许久，她终于妥协般问：“既然事实清楚，那你为何还说自己只是怀疑征北将军，而非确认？”

“因为指认征北将军要解决五个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