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瞬间了悟。

难怪白懿轩会突然提到他未曾参与马宣的案子，他竟在第一眼看见征东将军府的雪犬时便产生了怀疑。

也是，那样特殊的肥料，既然都能培育出巨大的血兰和白色杜鹃花，为何不能令雪狼的体型再增大一圈？

才要点头，猛地想起王强在李文修一案中坠落山崖诈死时，那些叮咬在马儿屁股上与马儿一同摔死的拳头大小的蝙蝠。

当时林墨便觉得那些蝠个头似乎大了点，但她是第一次见到吸血蝠，注意力皆被秦州府为何会出现吸血蝠吸引住，倒忽略了那些蝠的大小。此时此刻再度想起，林墨只觉心惊肉跳。

见她面上渐渐浮现出惊恐，白懿轩轻轻蹙眉：“墨儿，你怎么了？”

“懿……懿轩？我……我突然想起来，我与当初化名为刘诚的定北王在西柳村破获灭门案时，好像遇到过这种可能被人喂养过特殊饲料的动物。”

白懿轩反应极快，“你是说王强诈死时那些出现在悬崖山谷里的吸血蝠？”

“嗯！”林墨的脸色已变得煞白，顾不得摘下手套，她便来推白懿轩：“你今晚就回秦州府去，立刻走，马上走，要快，快，快！”

林墨一连说了三个“快”，直说得白懿轩心头发颤，墨玉般的瞳眸水波荡漾、流光溢彩。

想都没想，他一把抓住林墨的手，低吼道：“当日你便推开我一次，现在还要再度将我推开吗？墨儿，你怎么忍心？”

“我……”林墨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懿轩，那个人来了，他真的跟着我和定北王来盛京了。他不会放过我和定北王的，你留下来，只能多一个人涉险。这样实在不值……”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何需你来告诉我？”

见林墨被自己吼愣住，白懿轩抬头深吸一口气，“墨儿，当初你那般决绝地与我断情绝义，真的以为我不懂你的苦衷吗？你可知，我从来都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从来都不相信你不愿与我终身相伴白首相依。

其实，你我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咱们是两情相悦。只不过在面临阖族性命之危时，我们都做了一次懦夫，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避。我用定北王做借口，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心中之人是他，以此来回避背叛爱情的苦楚。而你做得更绝，直接将生的希望全部留给白府，自己带着危险一走了之。

说实在的，至今我也没觉得咱们俩的选择有错，毕竟，与无法携手一生相比，活着才更重要。

可是我现在已经来了，我已经站在这里，已经和你与定北王一同并肩作战，难道你觉得你还能把我推离吗？”

唇角弯起一抹苦笑，白懿轩缓缓道：“横竖白家又不只剩下我一根独苗，二叔、三叔、四叔他们都有儿子，我……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林墨脱口打断他。

“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而袖手旁观吗？”

松开林墨的手，白懿轩往后退了一步：“我不逼你，也不奢求，墨儿，我只想能看见你，能像以前那样如哥哥般做你的依靠，这样也不行吗？”

“我……”

“你可以拒绝，但你没有权利逼迫我离开。”抬手阻止林墨说话，白懿轩卷起风景图装入证物袋，重新走到床榻前查看尸体：“别忘了，我是一名仵作。除了追求爱情，我还拥有保一方黎民百姓的责任。

既然李文修的案子、马宣的案子和眼下征东、征西将军遇害案暴露出了相同点，且与十六年前的宫廷血案息息相关，索性并案侦查便是。”

“但他有可能是‘杜鹃杀手’。”

“那更好，一次性消灭干净，也算是为你林氏一族报仇雪恨了。”

白懿轩说得云淡风轻，林墨却听得惊心动魄。

倘若白懿轩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布衣书生，她或许还能骗骗他、哄哄他，可白懿轩不是……

第357章 无头煞：都是雪狼

白懿轩的办案经验比她林墨丰富老辣，白懿轩遇到过的奇案、悬案、大案、要案比她林墨多得多，白懿轩面对过的凶手亦是各种各样，面对如此固执的白懿轩，林墨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正万分纠结，管家推门进来。

似乎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管家奇怪地看看白懿轩挺拔固执又略显单薄的背影，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林墨，最后将托盘放在桌上，给他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

“墨姑娘，您和这位公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不必了！麻烦管家带我们去贵府养狗场走一趟。”白懿轩已将征西将军的头颅重新收进证物袋，面色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略显冷清。

“诶？”管家一愣：“公子如何知道我们府上有养狗场的？”

“我不但知道你们府上有一个和征东将军府类似的养狗场，还知道贵府的养狗场内也饲养着雪狼。有劳管家带我们去看看那几条雪狼，兴许去过之后，案情会有新进展也说不定。”

明明是征询的话，被白懿轩这般说出来，却带着股悄无声息的威压和霸气，管家虽不大习惯，但他一听见“征东将军府的养狗场”这几个字便瞬间了悟。所以也不多问，他放下茶壶毕恭毕敬地走在前面给林墨和白懿轩带路。

果然，征西将军府的养狗场建筑情形几乎与征东将军府完全一致，唯一的区别是，那一排排监狱般的笼舍内关着的并非犬，而是一匹匹真正的狼。

不多时，林墨二人便站在了一只关押着四头雪犬的大铁笼前。

当看见四头野兽正在抢夺啃咬一只圆滚滚血淋淋、还带着黑发的圆球时，管家立时惊呼起来：“啊？那是什么？快来人啊！是将军的头颅，将军的头颅找到了，来人啊！赶紧把将军的头颅抢出来。”

被管家如此凄厉的喊声惊动，很快便有饲养狼的仆役成群结队涌过来。

这次白懿轩没有强出头，而很显然，征西将军府的仆役们饲养狼已有经验，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从狼口下将头颅抢了出来。

不过，有两名仆役受了重伤，被人迅速抬下去找郎中医治，管家和剩下的仆役们则围着血淋淋早已被雪狼啃得不成样的人头跪了一地。

林墨和白懿轩只淡淡扫了眼悲痛欲绝的众人，视线便锁定住笼子里的四头野兽。

“能不能确定？”林墨问。

“能。”白懿轩低声道：“外形体貌和攻击力如出一辙，所以，那些当真不是什么雪犬，而是和这四头野兽一样的雪狼。”

管家正哭得伤心，突然听见林墨和白懿轩的对话，顿觉不满：“当然是雪狼，哪有什么雪犬？二位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们并非乱说。”白懿轩好脾气地解释：“只是来贵府之前，我们也曾去过征东将军府的养狗场，在那里，我们看见过四头与这笼子里一模一样的雪犬。”

“征东将军府上的那四匹也与我们这四匹一样，都是我们将军五年前专门去寒城亲自捕猎回来的雪狼，并非什么雪犬。”

“诶？”林墨佯装不解地问：“那为何征东将军府的管家要说那是四头雪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