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林墨满脸疲惫,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黑眼圈,脖子上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白懿轩自责道:“怪表哥对你太苛刻,你别难过。
想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突然被刘诚那混账强行掳走,之后又被一大群腌臜的臭男人围攻,没被吓哭已经很冷静理智了,表哥不该如此说你。
但你也当真心急,眼下天都那么黑了,你回去又能如何?
难不成你要回去将李文修打醒,逼着他协助你断案吗?”
“我可以先回去破缸碎冰,验尸啊?”
……
第33章 脏躁
白懿轩摇头:“没抓住李文修之前自然要急着验尸,眼下李文修都已经归案,你何必急于一时?
老仵作的话并非毫无道理,破缸碎冰或者融冰,都会对尸体有所损害。眼下天儿那么冷,估计四口缸里的冰一时半会儿化不了,你便是回去,也无法立刻验尸。
再说,西柳村那样的条件,就算你强行破缸融冰,难不成你还能在李文修家里给五具尸体开膛破肚?
倘若无端惹来他人非议,不仅仅是你,恐怕富民县衙都不好交代。
所以你且等等,待刘诚他们将尸体运回县衙之后,你再过去交涉、解剖验尸也不迟。”
但见林墨瘪着小嘴满脸不甘心,白懿轩笑道:“墨儿,你方才不是问我,有没有一种发病时会导致性情大变,醒来后却什么都不知的病症吗?
具体这类病症我不曾遇到过,但《景岳全书》中曾记载过一种叫‘脏躁’的妇科疾病。张景岳当时便是用了‘以诈治诈’的法子,才将病人治好的。”
“嗯?”林墨登时来了精神:“懿轩?说的脏躁,可是心意病也?”
“对,脏躁在其他医书上确实被称之为‘心意病也’。此病大多由不良暗示引起,比如思虑过重、妄念太多,一旦走火入魔,便会发作。
我听你的叙述,李文修似乎患上的就是这种病症。”
“心意病也?脏躁?心意病也?脏躁?”念叨两遍,林墨摇头:“先不说脏躁多在女子中发病,单就传染这一项便说不通。
李文修乃是东柳村的教书先生,所教授的孩童大多出自官宦之家或名门望族。倘若他患有脏躁,别说给孩子们授课,只怕一出门,就会被东柳村的村民们打个半死。
当然,凭空想象不足以为证,所以我专门问过今日去东柳村寻李文修的村民。据他说,李文修教学素来认真负责,便是昨日,他还在给孩子们专心上课,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原本就是最明显的异常!”
“嗯?”林墨一怔。
“墨儿我问你,据你了解到的情况看,李文修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什么样的好人?”
“他善良、温和、正直、孝顺、体贴细腻,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并且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对老父母更是无比孝顺。但凡见过李文修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他是个温暖、温情,注重仁孝礼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倘若不是今日他神志不清地跑进院子撞缸寻短见,单从其他人的描述上来看,我倒觉得他跟表哥有些相似,都是那种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
“欧?李文修很像我吗?”
凝神想了想,白懿轩突然挑了下眉,竟勾起一侧唇角,露出个无比邪魅的坏笑缓缓凑过来。
这笑端得不怀好意,配上白懿轩的眼神,竟像是要亲吻林墨。
林墨心头一跳,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推开白懿轩。
“别动!”手掌尚未触到白懿轩,白懿轩已收起坏笑,扣住林墨的手腕,在她后背上安抚性地轻拍两下:“你今日累了,莫要离我远远的。倘若实在撑不住,也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靠在我肩膀上眯着眼睛养养神。”
不等林墨应声,白懿轩又问:“墨儿,方才我冲你笑,你为何想推开我?”
“嗯?”
“我问你方才为何想推开我?
你我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你可有一天不跟哥哥撒娇耍赖皮的?即便我这怀抱,你也早早躺够了。方才我只是凑近你一些,并未触碰你,为何你却突然想推开我?
难不成,你以为我要欺负你?”
“我,不是……”尴尬地拍拍脑门,林墨咬着下唇道:“不是我以为你要欺负我,懿轩,是……是你刚刚那个笑容太坏,有点吓到我了。”
“呵呵!”白懿轩笑了……
第34章 复杂的人性
“也就是说,你的潜意识还是觉得,方才我想占你便宜,要欺负你。”
“别否认!”林墨刚想开口,白懿轩已挥手道:“你瞧墨儿,外人都称赞我白懿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凡提到我,便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公子性高洁。
就连你,也对我无比信赖,从小就同我亲近,丝毫不介意男女大防。
可即便如此,即便你对我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双手,但,刚才看见我那样冲你笑,你依然会本能地害怕,想要推开我。
这是为什么呢?”
见林墨愣怔住,眼眸中却溢满后悔,白懿轩揉揉她的发顶。
“你无需为方才小小的举动感到内疚,因为,那是人的本能,是你内心深处的防备心在作祟。
这么跟你说吧!墨儿你可否还记得我儿时挨过多少次爹爹的戒尺,做过多少坏事?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认为只有儿时的白懿轩才会挨打,长大后温润如玉的兰之君子,就不会再干坏事?所以,方才我那样冲你坏笑,你才会本能地感觉到陌生害怕?
墨儿,你方才说过,之所以在西柳村勘察现场时你会咄咄逼人,乃是想威慑一下那些眼高于顶的衙门中人。
那你可有想过,平时你是否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