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勉强挤出?一丝笑,长公主?深居简出?,贺氏与?这位亲家接触不多,只当这位公主?殿下规矩大,不会准许女儿胡来,不成想?殿下与?她想?得很不一样。

谢云初听得长公主?那番话,面露敬仰,天底下公主?多,长公主?只此一个,甭管长公主?与?二?房恩怨如何,谢云初打心眼里?敬佩长公主?,长公主?眼里?没有后宅那些家长里?短,她在婚姻中时时刻刻把握主?动权,投身朝堂,未来名垂青史,她活得令人向往。

长公主?转而问起贺氏,“泰儿最近忙些什么?”

姚泰和便是姚国公府世子爷,王怡宁的丈夫。

贺氏忙答道,“泰儿跟着他爹爹在军中当差。”姚国公任都督府二?品都督佥事,在军中威望极高,若门庭普通,长公主?也不会准许女儿嫁过?去。

“任的什么职?”

贺氏忐忑地回,“五品断事官,专掌刑狱。”姚国公任都督佥事,儿子任断事官,未来便可?承其衣钵。

长公主?怎么可?能不知女婿任的何职,她这么问自有深意,

“屈屈一五品断事官,怕是辱没了贤婿才?能,依本宫看不如换个地儿?”

换个地儿便任由长公主?拿捏了。

贺氏哪能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这是在明晃晃的敲打,立即跪了下来,

“臣妇惶恐,泰儿就那点本事,怕是枉费了您一番好意。”

长公主?没有功夫跟贺氏一般见识,点到?为止,借口身子不适把人打发走了。

王怡宁见母亲给她出?了气,很狗腿地依偎在她身旁给她捏肩捶背,长公主?嫌弃地拂开?她,抬目扫视着在场所有王家女眷,语气平淡而严肃,

“在外头都给我大大方方的,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谁也不必怕,万事还有我替你们撑着,宁可?回头赔礼道歉,也不要给我受气,倘若是丢了我的脸,我可?不依。”

众媳妇姑娘垂首应是。

王怡宁很骄傲,殷勤道,“那母亲可?要长命百岁地活着,我们大家伙都靠着您呢。”

长公主?嗔了她一眼。

谢云初听了这话,心不由揪了下,她想?起了那一桩压在心底许久的隐忧,也是她这次决意来行宫的缘由之一。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怀了孕留下看家,不曾跟来行宫,只是在某日夜里?,侍卫敲响王府大门,匆匆禀讯说是国公爷在行宫遇刺,刺客一箭贯穿国公爷胸肺,国公爷重伤不愈,即便太医云集日夜看护,也只拖了大半年?,便驾鹤西去了。

国公爷过?世后,王书淮从江南赶回京城,指责国公爷的死与?长公主?有关?,长公主?与?王书淮的矛盾彻底爆发。

长公主?以?王书淮放弃重新?丈量田地为条件,将国公府爵位许给二?老爷,并准先老夫人与?国公爷合葬,为王书淮所拒绝,双方从家事争执到?国事,彻底撕破了脸。

论理?王书淮该守丧一年?,可?这一年?时间足够让长公主?把他踢出?朝堂甚至更糟,后来王书淮使了法子,在江南激起动荡,逼得皇帝不得不夺情起复王书淮让他南下,就这样王书淮仅仅守丧三月便回了金陵。

国公爷的离世给了王书淮沉重打击,他像换了一个人,再也没了过?往的霁月风光,变得沉默寡言,国公府整日如罩阴霾。

再后来,王书淮携功而归,在朝堂上与?长公主?分庭抗礼,参与?党争,裹入夺嫡风波,王家分崩离析,再无宁日。

她的孩子就出?生在那段风雨飘摇的动乱中。

在谢云初看来,国公爷便是王府的定海神针,他出?事后,整个国公府彻底乱了。

也是在那段时间,她才?晓得长公主?与?国公爷之间有很深的利益牵扯,国公爷背负着沉重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诚然?王书淮最终赢了所有人,但?谢云初更希望国公爷能好好活着,她要过?太平日子。

王怡宁见谢云初脸色不好,只当她水土不和,让她回去歇着,行宫头一日,大家都在熟悉环境不急着进山,谢云初便回了别苑。

前世那个刺客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她一无所知,冒冒失失提醒,兴许打草惊蛇,离国公爷遇刺还有半月,她得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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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补了个好眠,未时中,王怡宁邀了一些京城贵女一块打马球,请谢云初过?去助阵,谢云初带着两位小姑子换了衣裳,牵着王怡宁给她们仨准备的马,高高兴兴往马场去。

她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骑过?马,有种久违又兴奋的感觉,今日她可?一定要好好打一场。

第 25 章

燕山坐落在京城西北面, 重峦叠嶂,气?势巍峨。行宫依山而筑,崇阁掩映, 琳宫合抱,连廊九曲迂回穿梭其?中?。行宫东南面有一极为?宽阔的草场, 从行宫前的水曲一路延伸至浩瀚无垠的山脚下?,是?跑马胜地。

靠林子入口这一片草场被圈起来, 做了马球场, 燕山群山环绕,流水淙淙,没有京城的闷热,气?候怡然?清爽,此刻马球场上人头攒动, 烈马奔鸣。

王书琴挑了一匹小白马,王书雅虽换了衣裳, 却迟迟没有去牵马, 王怡宁换了一身火红的劲装,正由丫鬟伺候绑护膝,见王书雅这胆怯的模样便头疼,

“你怕什么?不就是?骑个马?我们王家可没你这么胆小的人。”

王书雅干脆躲去王书琴身后?。

谢云初换了一身湛色的劲衫, 修长裤腿扎入鹿皮小靴中?,腰间系上同色的束带,整个人神采飞扬,她在四人当中?个子最?高挑,背影修长秀逸, 又?端得是?玲珑有致,惹得一群姑娘好生艳羡。

她走到王书雅身边, 温声道,

“你怕的话,跟着我骑,我也许久不曾骑,手生着呢。”

王书雅看着谢云初,不知是?顾虑什么,腼腆摇头,“不必了。”

谢云初觉得王书雅这个人有点怪,每每又?爱瞧她,瞧了她又?闪闪躲躲的,不知心里在纠缠些什么,王书雅执意如此,谢云初也就走开了,她牵着那匹又?瘦又?高的黑马,握着马缰,下?意识从左侧跃上了马背。

王怡宁和王书琴看着她吃了一惊,

“你怎么从左侧上的马?你不怕吗?”

谢云初坐在马背上,还?有些不适应,努力勒着马缰,慢慢转动?,“我不会从右侧上。”

王怡宁笑,“赶明我教你。”又?失望地看了一眼王书雅,最?后?摇头先纵马去马球场。

谢云初想起少时学骑马的光景,不由失笑,“你还?是?别教了,我笨。”立即提气?,试着跟上王怡宁,这匹马十分矫健,猛地往前一跃,谢云初差点没扶稳,跌跌撞撞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