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小的?们的?记住了。”

王书?琴跟在谢云佑身后离开。

出了城隍庙,谢云佑方才拴在这里的?马不见了,顿时?叫苦不迭。

好在谢云佑记得去王家的?路,一路带着王书?琴抄近路回府。

谢云佑先问了燕雀湖的?事,王书?琴只道自?己离开时?还好好的?。

谢云佑毕竟在朝中浸润了一年?,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凭着他单打独斗也救不了人,且不如先将王书?琴送回去,寻王国公讨主意。

主意一定,一行人脚步加快。

大街小巷时?不时?穿梭着兵马,二人只得寻宅院后巷隐蔽之处夜行,王书?琴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走了一段,脚踝不小心给扭了,

“哎哟。”

身侧的?嬷嬷和女婢连忙搀住她,

谢云佑回头?瞧她,“怎么回事?”

王书?琴疼得弯腰,露出懊恼,“我脚崴了!”

谢云佑闻言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蚊子,瞅一眼那?嬷嬷,上了些年?纪气喘吁吁比王书?琴还不如,至于那?小丫头?,连连擦着汗也精疲力尽,谢云佑咬了咬牙,在王书?琴面前蹲下,

“来,我背你?。”

王书?琴愣住。

身旁的?婆子丫鬟纷纷惊愕,相视一眼露出为难。

男女授受不亲,

谢云佑猜到王书?琴顾虑什么,干脆道,“放心,不叫你?负责,此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再无外人知晓....”

谢云佑还未说完,身后突然趴上来一具柔软的?身子,话一下子便愣在那?里,虽说如今也有二十了,到底是毛头?小子,还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耳根微微泛红。

只是谢云佑毕竟是谢云佑,很快镇定神色,心无旁骛将姑娘背起,大步往王家奔去。

王书?琴本?不是矫情的?姑娘,又听得谢云佑百般避嫌,来了脾气,遂趴了上来,嫂嫂的?弟弟,也是她的?弟弟,有什么好避讳的?。

大约至戌时?三刻,谢云佑总算背着王书?琴到了王府前面的?巷子口,立即把人放下来,婆子赶忙进去唤人抬轿子来接王书?琴,王书?琴则依着围墙而立,邀请谢云佑进去喝茶,恰在这时?,一侍卫纵马从巷子口一跃而过,往王府正门奔去,一面高喊,

“禀国公爷,咱们家二爷回了京城,正带着兵攻入皇城,高将军则领着五千精兵出城救人去了。”

谢云佑听得这一声喊,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跟过去,追在那?人身后问,“高詹从哪儿出城?”

侍卫翻身下马,回他一句,“东便门。”

谢云佑心急如焚,赶忙抢过他的?缰绳,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往巷子外奔,“借马一用。”

旋即力夹马肚,飞快往东便门方向驰去。

王书?琴看着他剑鞘般的?身影疾驰而去,跛着脚对着他大喊,“谢云佑,你?小心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了....”潇洒又利索的?一声扬在碎风里。

*

彼时?国公府的?正厅,端坐一屋人。

王赫身穿一品绯红国公服在左,江南翰林院掌院董文玉老先生穿着一品仙鹤朝服在右,在二人当中则坐着一文秀少年?,少年?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眉目清秀,面如冠玉,身着霁蓝绣蟒纹郡王服,端得是神色从容,眉目清正。

在三人身后,则跪坐着十来位官员,有大理寺卿温玉,刑部尚书?耿卫忠,以及礼部尚书?郑阁老等,

听得国公爷讲述了当年?晋宁帝在桥头?堡殉国壮烈情景,少年?心潮涌动,俊脸浮现一抹潮红,

“那?王老太师是怎么将那?封遗诏送出桥头?堡呢?”

国公爷捋须道,“那?年?冬,桥头?堡连着下了五日?五夜大雪,铺天盖地?,鸟尽踪绝,人冻僵了,马匹冻死,最后只能?取马血马尿喝,眼看援军过不来,蒙兀铁撬势如破竹攻上来,晋宁陛下留下遗诏自?刎墙垛前,随行文武官员战死殆尽,最后唯剩我父亲受伤残喘,”

“他老人家甚是机敏,费劲功夫跟一不起眼的?侍卫换了衣裳,随后佯装身死,蒙兀攻入堡垒后,果?然将晋宁陛下和所?有朝臣的?尸首运走,我父亲则随同其他将士尸身被扔去山沟里,由此躲过一劫。”

“他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凭着毅力在山沟里撑了一日?一夜,后来总算等来了我军前哨,他寻得机会,将那?密诏交予那?人,让他无论如何?亲自?交到我手中,那?前哨得知晋宁陛下自?刎桥头?堡,悲痛大哭,我父亲交待明白后没多久也咽了气,”

“哨骑千里奔袭将消息带回,彼时?贤王殿下已登基为帝,我不敢声张,将密诏藏在妥当处,那?哨骑也由此成了我身边护卫,一直到死都不曾离开过我。”

昭德郡王闻言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王公高义,我辈仰望不及。”

哭过后,昭德郡王直起腰身,红着眼问国公爷,“那?遗诏上写?了什么?”

国公爷道,“晋宁陛下带着大殿下北征,让二殿下留守京城,这遗诏上自?然是写?着让二殿下,也就是您的?父王安王殿下继承大统,可惜皇叔贤王殿下已抢先登基,朝廷已风雨飘摇,经不住又一轮内乱,安王殿下忍痛俯首,而我等也只能?潜伏伺机。”

这些年?,国公爷暗中着人在郡王府附近挖了一条密道,直通郡王书?房底下,一旦争端起,立即悄悄着人将郡王接来府上。

国公爷话落,门外探捎禀报说是王书?淮已进了宫,国公爷二话不说扶着身侧舒雅的?少年?起身,“郡王殿下,咱们该进宫了。”

*

这一夜的?风明明该是暖和的?,却因沾了血色有一股透心的?凉意。

子时?,久经战场的?边军终于一鼓作气侵占了奉天殿,灯火煌煌的?正殿内,长公主身前护卫所?剩无几,殿外五千将士,死伤一半,降了一半。

信王身着修长的?玄衫,负手立在殿外台樨处,隔着兵锋相向的?士兵,望了长公主一眼,

“姑母身居中枢多年?,还不满足么?侄儿继承大统,姑母幕后参详,不是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