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了!!!”
眼见女子倏然暴起急切却不似作伪,满脑子破罐破摔的零郁似才莫有来懵了几分,毕竟绫杳的能力远比他想的还要诡异几分,先前他以为面前之人当时的破界闯入不过是玄桓设计的有意为之,但如果玄桓压根就没有想让他们的对话外泄,反来想想,绫杳其实等于在没有任何掩饰的情况下逃过了两位上古神?o的感知…
脑子里快速闪过下午两人的对话,尚还蒙着几分未尽的醉意的思绪仿佛在一霎那一扫而净,零郁甚至电光火石间大概推测了一下绫杳从出门追上那个小贩到回来用掉的时间,根据时间差如果未曾耽搁的话,她本应当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尾…但因着他那时为了一时逗趣顺走了小姑娘的钱袋,这中间磋磨的耽搁时间显然比他推测的要更久。
极有可能…绫杳只听到了他们对话的后半部分,这就也同样解释了眼前之人为何在得知玄桓‘濒死’的消息之后,还能情绪稳定地好端端坐在这里,其间还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她似乎压根就没听到玄桓想要送走她的原因,只听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所谓的‘交易’。
然下一刻,他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见着绫杳转身掀开车帘,便欲往正在高速行驶的马车下跳。
“你疯了!!!”
“下这么大雨,你就算能走回去,晚上你也辨别不了方向,只能走到荒漠里去!!!”
零郁险险拉住她,然女子身上倏然迸发的深紫色灵力逸着点点金光却与那下意识防御的淡金色的灵力狠狠撞在一块,却丝毫不弱下风。
“…你放开!!!”
“你是…”
某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令他霎那呆滞在原地,欲想再拉的手也在见到那个转过身来的满脸泪痕的小脸之时,全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还在等我!”
他眼见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直直从车上跳下,饶使旁侧驾车的锦橼早在两人拉扯间开始减速勒马,狼狈的滚落在一堆乱砂石地中的人影也似乎一下摔得不轻。
“阿荼…”
马车急停在百米之外,瓢泼的风雨将男人的喃喃声全然打散。
身上蹭破多处,似乎连骨头都止不住地隐隐作痛,绫杳几乎落地之后瞬然就被寥落的雨浸得浑身湿透,然起身的一瞬她却丝毫未有犹豫,沿着马车的行迹便要只身往回跑。
与此之时,远处倏然甩来的一个长条形黑影令她下意识侧身抓在了手里。
雷电闪过,绫杳皱眉咬着唇望着手里束着一块葡萄肉般璞玉的长鞭略略发愣,远处那道立在车旁的高大身影的影子被车檐下的微灯拉得很长。
“…他若反抗,你就用这个捆了他,之后你想办法出城…随意找一家‘鑫源钱庄’将玉佩给掌柜,自会有人接应…”
雨声将远处男人的喊声湿得模糊,绫杳确乎只听了个大概便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快速离去,直至那娇小的身影被雨幕遮盖得什么也看不见,零郁方还长望着怔怔立在原地。
“公子,您为何…”
这般的大雨,就算常年来往城镇的老马也恐怕难以在黑暗中认清方向,更何况一个道修的脚力再好,又怎样能持续不断跑得过不断奔驰的马车…
锦橼躬身偷望着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孰知下一刻面前面若冠玉之人便一脚将车厢连着大马的缰绳踹断,在一片雨幕中流利地大跨上马。
“…因为她是阿荼。”
敛眸间,男人望着腰间在绫杳跳车之时与之擦身而过的一瞬便倏然起了感应的原灵玉,深皱许久的眉头微微舒展,挥手间,一块尚带体温的玉便被扔在了锦橼怀中:“时间紧迫,你现下便起身去昆仑,告诉颦瑶,若她想见她百年久寻之人,便抓药薪来换。”
“昆仑现下潦倒如此…倒也没什么不能失去了的,不是麽?”
话音尚还萦绕,随着一声骏马的长啸,男人的身影已然从原地向前行出很远,而拿了玉佩的锦橼一刻也不敢耽搁,眨眼之间便再度缩小化为了一片薄薄的纸片,随之折叠而成的纸鸢衔着男人的玉佩一路而上,极快地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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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几百章的好姐们颦瑶:???啥玩意,做坏事就想到我了是吧!!(メ`[]′)/
455、枯骨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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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枯骨
水的尽头是什么?
是绿洲。
暴涨的河流裹挟着泥沙汹涌直下,时间消失的缝隙中,她甚至感觉不到太多的累,仿佛成语故事里那些望梅止渴的士军,只是披着雨幕沉默而又坚定地一步又一步驱策着深紫色的灵力贴地疾行,脚下的细沙变得泥泞,似乎在人族数不清的千万年以前,这里也曾是一片望不尽绿色的森林,古老的佐哈河边还伫立着一座不大的,名为元丘的小国。
沧海桑田。
就连深深篆刻在石头上的字也会有一日被那样彻底干净的磨灭,岁月从不挽留迷茫孤立在原地的旅人,更不会为什么人停留,无论是神还是人,也只是岁月驱策之下难以左右自己人生的傀儡。
绫杳首先是气的,是急的,走了一个时辰之后,这种感觉渐渐变得很淡,直至最后,大脑停摆地彻底麻木…一片患得患失的阴云笼罩了她,似乎在冥冥之中告诉她如若今日没有回去,往后便再也不会见到他。
所有的情绪似乎被这场不该出现的大雨浇筑得凝固,直至在绫杳切切实实触及对方确乎比自己还要凉上几分的皮肤之时,消失许久的触感才变得那样真切刻骨…无论是指尖,还是此刻正交缠的唇舌。
她清醒着,却无法自控。
…如同那夜的梦一样。
困囿于血月的长夜里,不知何时清醒于梦境中的她无法自抑地、卑劣地在梦中借着另一个他所钟爱的身份接纳敛了他所有的爱,肌肤相触的热感是真,缠绵到怎么也解不开的长发是真,天青色长眸中漾着的浓到化不开的情和那丝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怯懦也是真…如同潜入玄桓梦中探查往事的前夜,只是这一次,她好像真切触碰到了他,可至始至终,她却始终只是个旁观者。
两人的肌肤相触,发丝相缠,在梦中昆仑无尽的夜里,绫杳从没有见过玄桓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好像庙堂之上始终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神佛,身上终是缠满了数不尽的红绳与丝丝缕缕又斩不断的情。
男人并非没有感情…只不过这份情至始至终都并非属于她。
那夜,她在最后达到顶端的高潮前坠下一滴泪,屏蔽了五感,深深睡去。
绫杳沉默了很久,又逃避了很久。
其实那夜醒后过后,她更多地感到一种看不到未来的茫然,更或是两人之间关系的无措…最后也只是若无其事般,强策着理智企图将一切的事物推上她预想的轨道。
绫杳不是傻子,却甘作傻子。
只是为了维持两人之间仅有的体面,她开始装傻,装作对那晚擦枪走火的失忆,若即若离的不是爱意,是她始终贴不近的心。
像是四面无援的困兽之斗,她坠落在四壁光滑的、深深的枯井里,头顶的方圆天空黑了又亮,只有偶尔才能在干燥的旱季看得到孤孤单单的月亮,日复一日,她沉默地变为井底被风化的万年枯骨,直至所信仰的月光照到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的腿骨上时,也并非是月色缱绻眷顾了她…于高悬的月而言,她也不过只是犄角缝隙中那个并不那样重要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