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1 / 1)

一如绫杳之前所想,假使她再不回兑泽,玄桓生命也不会那样无止境地长,她愿意陪他过百年,然后无悔地闭上眼死去。

“正是他给你留了后路,所以你现下还有得选…”零郁眸光一晃,然下一刻走神间略略偏移的视线却恰好撞进了朱砂小痣旁那个空空荡荡的钗痕耳洞,过目不忘的记忆饶使只是初逢一面,却也很难令他忘记两人初见之时女子耳下曾别着的那对青翡耳钉。

“可我不需要他人代劳的选择,即使结果是更好的。”绫杳抬眸,定定地望着他:“零郁,你会接受另一个人为你安排好的,和顺安慰的人生麽?”

“我不是困在牧圈的绵羊,将来也不会是。”

男人怔然一愣,似乎未曾想到面前之人会突而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我有的选,我还有的选麽?”女子垂眸间哑然一笑,却掩不住眸中的没落失望:“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从爷爷换成了他,所嫁之人从霆??神君变成了你。”

“他以为他是为了我,其实他无非只是感动了自己,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

“现在的我是这样,当年的神荼也是这样…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却从来未有问过任何人的意见,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

“零郁,放了我罢…也许我将来被抓回兑泽也好,也许哪一日不明不白地死了,至少我为自己活过一回,为自己的心活过一回。”

“我不后悔。”

他听见面前之人落寞道:“如果那日其实是真的,我也不悔。”

“他既不愿见我,我往后也不会再见他…”

“那如果我告诉你,一切还有得选呢!!!”

未尽的话语被男人颇为激动地倏然打断,绫杳怔然抬眸间,面前之人已然颇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上了她的肩膀:“只要你将你的玉给我!”

“…什么玉?”绫杳一脸迷惑,分明某个男人方才还口口声声不在乎她的玉牌。

“你身上藏着的原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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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宝子认为是bug悄咪咪解释一下为什么女鹅知道六哥要噶了之后还是毅然决然走了,人物动机很奇怪…so有没有可能聊天她只听了后面一部分_(:з」∠)_

454、错漏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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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错漏

一缕电光击破云层的缝隙,姗姗来迟的雷声响彻云霄。

青崖镇内的时间仿佛在遥遥的马车离去后彻底静止,夜色黑得浓稠,帘外的雨似乎在傍晚时分停了,又在入夜不知多久之后下得愈发滂沱,震雷与骤雨使得空寥的深夜并不寂静,沉重的雨丝落在院内已然积蓄的小水洼中,溅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檐下的红影长灯照常亮起,却只剩热闹之下的、亘古而来的寂寞。

摸索着尚未流尽琼浆的琉璃酒瓶,黑暗中的人影坐靠在床角醉醺醺地浑不在意地将仰面将瓶中的剩酒一饮而尽,或许酒就是这样逆反地奇怪,不欲醉酒之人往往几杯醉了个透彻,饮酒过剩反而想要用杜康来麻痹自己的人,却又怎样也千杯不醉。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似乎那日,也是下了一夜的雨。

玄桓深眯着眸,全然的黑暗之中,眼前的视线似也因魔毒的侵蚀变得模糊颠倒,空荡荡的书房冰冷潮湿,仿佛找不到任何值得缱绻的余温,可分明已经过去了那样久…久到他甚至都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却莫由来地,还是能想起那日的天气――

神荼离开他的身边,去往清微府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雨。

也如今日一般,他同样没有去送她,或者他其实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送她…分明同在十重天,直到半个月后,他才收到了她了她寄回来的一封信笺,寥寥几字,不过只是一封报安好的书信,未言其他,却叫他无言地珍藏了数万年。

或许也是从那一日后,男人方才明白,他彻底弄丢了她。

而在十数万年后的今日,他以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雨天,费尽心思、用尽筹谋地,顺利送走了另一个女子…他合该高兴的,毕竟一切都像计划中的那样顺利。

零郁带走了所有的记载着无数方术的古籍,同样也信守承诺带走了亟需更换一副新躯的穆青与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绫杳,多年相识,玄桓其实未尝不能明白零郁对他的好其实是将对于已然过世的兄长的儒慕之情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然零郁可以为他做得很多,他却能为他做得很少…他不是零雍,也不该成为零雍,当日的长兄之死已然令零郁沉哀多年,他已时日无多,旁人的挂念无非只是在他心上不断累压的枷锁。

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他应该高兴的。

醉酒的昏沉与精神的万分清醒确乎在脑海中泾渭分明地流淌,玄桓就这样依着床栏随意地靠坐在地上,他望着空洞的黑暗似乎想要勾一勾嘴角,却仿佛苦涩地坠满了千斤重物,抬不起丝毫的弧度,书房内一片狼藉,无数的碎片混杂着空气里的酒意茶香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漫无目的地碰撞混合。

手中的云灵坠的入口很柔,空腹反上的烈意却又热辣辣地灼烧着食道,沸腾的郁气裹挟着魔毒腐蚀着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半开的窗外闪过又一丝击穿天际的雷光,迟来的闷雷震耳欲聋,他却只在耳侧不断放大的长鸣中听见了自己愈发凌乱的心跳。

或许就到这里了…他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强撑着多活的这些时日不过是为了完成这些事,完成这般与所有人都决裂的苟且。

意识模糊间,他只感觉全身烫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可湿到足以浸透衣袍的湿汗却仿佛比深夜的落雨还要冰冷几分。

至少在此刻,玄桓无比庆幸自己身为神的身份――

他死后,他的身躯便会像其他因魔族而亡的父神之子乃至于众多的上古真神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会知道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尸骨又在何处遗留…

酒意阑珊的飘浮感似乎模糊了身体的剧痛,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偶,男人瘫坐在一片废墟之中,眯着涣散的天青长眸久久凝着远处半开的窗棂,在又一次亮如白昼的电光闪烁中,他却看见了十重天云端上,那个似乎每日都会冉冉升起的太阳。

“???o入床簟,????鉴窗帘…”

气息逐渐颓靡间,玄桓虚虚地望着唯一只开了半扇的窗,无意识地低语喃喃,敛眸间,又好像觉得这一切、这行来数十万年的蹉跎时光不过只是一个令人心酸的笑话。

十万年前的日出仍在,身侧之人俱已远走,唯余他一人还立在原地。

为什么不敢爱,是十万年前的自持身份…还是十万年后的将行就木?

在那个他虚无而亵渎的梦里,那双大大的杏眸确乎永远都是那样闪亮亮地含着一束双光,轻薄得像是充满太阳的白天后一览无余的夜,漂泊的云全然散去,清澈得只能看见高高远远又那样纯洁的黑。

“我做了噩梦…很长很长的噩梦……”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哑,笨嘴拙舌地无声翕张了许多回,从来都是能言善谈的舌此刻却仿佛不听使唤:“…我梦见,我将你丢了。”

“你好笨呀,玄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