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间,那确乎再度翻滚的疲惫的心绪还未来得及翻涌,一块被长久忽略的回忆便似乎莫有来地将她对拓跋弘那股初见时便感觉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诠释了出来。
她想起了一个人。
甚至于,那时候她赴约沙漠时无声无息将他们包围的那群郊狼。
郊狼帮与郊狼。
莫由来的巧合。
她想起自己和玄桓受伤后曾有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甚至于她曾也想过带着玄桓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寻求兑泽的庇佑,但莫名其妙的,那个被她重伤的郊狼帮并未带人来寻仇,更包括当时那个领头之人口口声声说‘请’她去做客一事也寥寥无踪。
绫杳当时认识古丽几人之后曾打探过郊狼帮的消息,可确乎是这个帮派过于暴虐抑或是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当时几人的笑容明晃晃地瞬然消散,顾左右而言它一回絮絮叨叨了一番,好似讲的是郊狼帮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却没有任何有用信息,更像是一种敷衍和刻意隐瞒。
或是古丽和…郊狼帮?
她很难将这几个人的关系联想到一块。
或而天马行空,若非她知晓那狼变人的精怪只是民间志怪话本的传说,她几乎都要把那郊狼帮与那日袭击她的那群郊狼想到一块去。
人间精怪,唯有飞升之时方可修成人形,然飞升成仙之后便会受到这方天地规则的排斥,若是在虚弱期内无法登仙上界离开人界,便会被法则之力招来万钧雷霆,数千年修为瞬然成空,化作枯骨。
说来…绫杳并非没有武器,当时出逃时走得太急,就连那条用蛟龙筋骨的制作而成的灵韫鞭都落在了兑泽。
也包括她有意无意关于郊狼帮的试探与男人今日身上沾染的潮气,仿佛将她某一个虚无荒谬的猜想板上钉钉。
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刚抓到的几分头绪再度在脑子里团成了一团乱麻,烦躁得绫杳只感觉自己的头发又掉了好几把。
可无论是人为还是天意,至少一切都是那么诡异的顺利――
那册改良融合了控梦与搜魂术的盗梦之册,被烈火灼烧得崩析的鲛珠,还有她今日故意划破手指,眼睁睁、切切实地看着玄桓饮下那杯混着她几滴鲜血的浓茶…
依着最后一根竹简无字竹简的暗刻,她将所有竹简表面的墨迹用小刀一一刮下,掺入鲛珠粉拌匀之后,才发现那墨色竟好似只是某种集合在一齐、深到发黑的星蓝色粉末。
挥手利落划破掌心,浓郁的腥甜浸入混合粉末绘就法阵,绫杳甚至忘却了疼痛,只见着面前那浸透鲜血的法阵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霎那璀璨亮起,漫天的光点飞舞中,就连那几近满月的玉盘都黯然失色。
梦幻得就像是兑泽尘封的古籍中,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的词汇――
星辰。
亮如白昼。
短暂而又漫长的眩晕中,面前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化作了抽象的轮廓,绫杳被过强的光线晃得眼睛生疼,睁不开眼,待到视线渐渐清晰,面前背手伫立高大的身影却是挡住了扑面所有的光线,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时,小姑娘霎那吓得汗毛直立,方想消灭犯罪证据般地转头去寻那绘就的法阵――
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却视若无睹地径直从她摔倒在地的身体上穿过,朝着远处缓步行去。
远处的天光正明,黄昏树影之下,是掠过的几只鸿雁。
太阳正在西沉,周围景色确乎是一处比皇城宫墙还要考究几分的环廊小院。
绫杳愣愣敲了敲手下十分结实的木质地板,似梦非梦的念头还未理清,便看着玄桓的身影一晃,眼见着便要消失在曲折长廊尽头,便是一个鲤鱼打挺,赶忙朝着那消失的人影追去。
――――――
ε(*?ω?)来了来了,这几章就上肉,素得以为我在写popo
406、破碎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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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破碎
“这次何时回去?”
屋内高大的身影方一落座,宽袖大袍的阴影洒落间,一道黑红的影子却是更快,直直从隐匿的袖口处如射箭般弹射而出,待到重霄无奈地看清面前之人时,一身烈红劲装的小姑娘早已笑嘻嘻地摸着扑挂在脖颈上的小蛇的头部,略有些方形的头颅无不显示着对方乃是凶猛剧毒的魔族蛇类之一,此刻却仿像是许久未见主人的小犬一般,亦是吐着信子对着小姑娘略有些婴儿肥小脸高兴得蹭了又蹭。
“嘻,煤球球,好乖好乖。”
彼时小小一只、日日躲在小姑娘袖中的小蟒早已被精心照料得足有小臂粗细,明明是平时高冷到懒得动弹的冷血动物,还丝毫不顾自己过于敏感的身份在紫府洲大门的屋顶上摆着尾巴,一晒就是整整一日的太阳,就连平日喂些活肉都要呲牙咧嘴的将那些仙仆恐吓一番的恶劣魔蟒听到她来之后却比脱缰的野犬还要跑得快上几分――
若非重霄三令五申一番灵力压制,某只小蟒哪里愿意缠在臭烘烘的男人身上哪怕半秒钟。
重霄默默感受着自己被报复般缠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且不论留不留得淤青,望着面前这对没有一个令人省心主仆他只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心累。
“你每次开口便就赶人,当真好没意思。”
冷眼看着一人一蛇许久未见的激动劲过了,面前娇小的身影确乎才意识到面前运蛇的‘载具’到底还是个人,或者说是这紫府洲、甚至于四海八荒都尤为尊贵的东王公是也,轻抬的杏眸转眼又被某只故意盘在脖子上的大蛇转移了视线,黑中如带红色火焰纹的蟒身沿着娇躯一路攀援,直至杵着一个蛇头压在小姑娘头顶上颇为翻脸不认人地朝他嘶嘶吐着红信。
狗…呸,蛇仗人势!
“如今又是犯了什么错,跑到我这里来躲懒了?”
男人长叹一气,袖袍一招,面前空荡荡的小桌上茶具一应俱全,就连远处纯金龙狮状的香炉也袅袅轻吐起香雾来,重霄眼见着面前方还神采奕奕的杏眸闻言后略略一顿,继是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半托起小脸道:
“这倒不是。”
却见眼前那哀愁的模样却不比往日闯下弥天大祸时松快,确乎更有甚之…就连当初在群仙大会之上当众将这魔物不甚暴露,被群仙讨伐之时,面前之人确乎都从未露出这般愁绪难解的表情:
“…我要搬去九哥哥那了。”
重霄敛眸沏茶的手一顿,眼角余光刮过窗外一闪而过的影子,注目缓道:“父神的安排?”
“倒…也不尽然。”
一字一句陈述的话语那样轻,却不知砸在另一个人心上又是几分重:“我喜欢九哥哥,自然也是想与他日日见面的。”
“那为何不快?”重霄杯中的茶汤尚滚,昔日仙香飘逸的茶香惹人垂涎,此刻却凄惨得无人问津:“这该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