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杳一霎那仿佛才明白那些医馆之人见到穿着异族女子服装的她,加之明显便是混血儿的男人的厌恶感缘何于此。
当前的和谐相处不过源于异族客商的妥协与所带之而来的巨大财富。
当这一切金玉其外的遮羞布被扯去,人们心底的痛恨和厌恶其实从百年之前的‘倭族之乱’至始就未曾停歇。
人们厌恶背叛者,而本族女子也并不会着异族服饰,一切的机缘巧合之下,不知情的小姑娘显然而然被当成了百年后依旧执意‘叛族’的成员之一,与有异族血统的男人相结合,自然少不了人们的厌恶与唾弃。
绫杳称之为――
可以理解,但不能不生气!
“这是什么狗屁迷信!”小姑娘气得就差脑袋冒烟,随脚将脚边的碎石子踢飞,狠狠在旁侧的墙上砸出几个坑来,然孰知话音未尽,眼前的人群不知为何忽而骚乱起来,慌慌间的避让很快就将人挤人的狭窄街道上清出一条颇是干净宽敞的空间,人群两侧的分立之处,两人混乱间竟也随波逐流地不慎卷入了人群之中,待至绫杳反应而过,那由远及近的乐鼓声转过街角须臾而至,远见着,那中心被十二人高高抬起的神像旁似乎还有花童分立两侧,往外抛洒着塞外贫瘠之地罕见鲜花花瓣。
人群若波起的潮涌般朝着那抬着的泥塑神像沿街不断抛洒着钱币,更甚有虔诚者屈跪下拜,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这是迎神,是霓兰节最盛大的活动。”
那高大的神像缓缓愈近,身侧的人群便更是骚动拥挤,人群之中绫杳相比于边塞之人高大的身躯本就娇小的个子更是不占优势,霎那间便被一堆人群聚集的汗臭狐臭挤得东倒西歪,差点跌倒之时好在一道突如而来的大掌恰稳稳扶住了她的后腰。
“迎神?”绫杳方还在气头上,下意识嘟囔,“这又是迎的什么狗屁神?”
然还未等话音落下,神像一路已至近前,近而观之,面前略显呆板的肃穆神情与她在中原之地所见的神像并无什么不同,小姑娘正垫着脚尖躲在人群后看着热闹,孰知面前之众忽而朝着那游街的神像刷刷下跪,突兀间,两道本就不甚显眼的身影一下成为了众矢之的。
人群一下轰然炸开。
还未等绫杳反应而过,一道黑影便疾快地朝着她的面门狠砸而来,小姑娘下意识侧头躲过间,再度清晰的视线之中,一张张满是厌恶嫌弃愤怒的脸辱骂着、随手抄起各种杂物纷纷向他们砸来。
“…什么晦气东西!――莫不是还想再被赶出城一回?!”
“又是从哪混进来的狗杂种…!”
“真是令人恶心!这等好日子冲撞了陛下…!”
“垃圾……”
“…….”
数不清的攻击与言语辱骂霎那袭来,突如而来的变故令绫杳有些发懵,尚未得其意间下意识回眸望向身后之人,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刀旋着利刃混在那无数朝他们砸来的杂物之中,夜风中扬起的一缕青丝被圜转着轻松斩断,也同样是那条手臂…可眼前一黑,小姑娘继是被一道大掌狠狠摁入面前之人宽厚的胸膛之中。
…是太阳晒过的味道。
周围的辱骂声很是嘈杂,她却只听到了胸膛的闷震间带起的熟悉的声音:
“我们该走了。”
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仿是这般难听的辱骂来说对他也很是寻常。
…就像他们一路吃不尽的闭门羹。
小姑娘像是在怀中霎那安静下来,男人微微敛眸,侧身间随手用那染着血,如今已然被深深割断的绷带掩住新伤,欲走之间,怀中之人却突而卯足劲一下挣脱出来,挥手的灵力便将那来袭的杂物霎那扫了个干净。
而自顾远去的神像并未应这般的骚乱有何改变,一如那居于九重天之上,虚伪地只顾自己喜怒利益的神,从不问世间扭曲的悲喜与离苦。
灵波一震,绫杳却是凌空抓起脚边那把沾着血的利刃往那人群深处狠狠一掷,一阵抽气惊呼间,便只见那泥胎彩塑的神像的一只胳膊应声而断,重重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那几个抬轿人也似霎那惊诧之间未曾站稳,手忙脚乱地之中,那本就残损的神像也东倒西歪砸在了青石板上,霎那裂成了好几块,露出内里塑形的泥料与稻草。
“呸!姑奶奶今日就砸了你个虚伪做作的草包神!”
小姑娘仿佛终是出了气般心情大好,孰知胳膊一紧,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硬扯着抛出了三大步――
“快跑!”
“?G?G?G!…我的娘?G!”
奔跑回眸间,方才两人所站之处已站了数十拿着锋利长刀的硕型大汉,一路闻声而来的群众亦也怒气冲冲地手拿各种家伙事,霎那将一条窄窄的小巷挤了个水泄不通。
――――――
无奖竞猜:那么杳杳砸的是谁的神像呢_(:* ?∠)_
394、神庙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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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神庙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几十把明晃晃的大砍刀,要不怎么说这塞外民风狂野,中原奉行千百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愣是在到这里便就成了一言不合,动手就干。
更何况小姑娘这般干得还不是一般的坏事。
两人几乎是不要命般地一路狂奔,男人的长腿在这时显然发挥了优势,绫杳平日走两步的距离对方轻轻松松抬腿即过,更何况这时还是跑起来的模样,转过几个街角,空气里除却跑动的脚步声便只余小姑娘浓浊的喘息――
绫杳的脑子因缺氧昏昏沉沉,可同样慌乱之下脑子不清楚的还有身前拽着她死跑的某个男人。
两个至少是金丹期之上的道修,却慌里慌张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刁民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不行…咳咳咳…不行了…!”
小姑娘身穿的本就是不甚合身的异族服装,在转过又一处深暗的小巷时终是一屁股靠着墙毫无形象地倒坐在地,小脸通红地几乎喘不过气,甚至说话时还险些被反上来的口水呛住。
那平日里看起来热辣勾人、过分勾勒身材的包臀小鱼尾裙如今简直成了捆住她的绳子,被束步幅之下,几乎是对方跑一步她得高频地跟上三步,饶是男人这般大力,几下竟也拉不动一只脑子缺氧的死鱼,然绫杳索性准备躺平等死的咸鱼心理,终又在看见不远处的突现的几十把磨得锃亮的大砍刀时吓得手脚并用,一个鲤鱼打挺还是生生爬了起来。
不甚合脚的绣鞋在逃亡中被一脚踹没,小姑娘再度奔命间索性咬了咬牙,随着一声丝绸清脆的断裂声,紧束的裙摆也被强行开衩,明晃晃露出两条白嫩的小腿来,待至两人终是智商回溯狼狈地随意翻进了右手边的一处院墙之时,听着墙根外逐渐远去的杂乱脚步声,两个汗流浃背的身影忽才在黑暗之中对视一眼…也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待至绫杳将气喘匀,两人早已莫名其妙笑得贴着墙根滚做了一处。
“你也太傻了!”
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