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妲曼离婚了,和她那位无所不能横吃官场的先生,他们非常平和的告别这段婚姻,告别陪伴自己多年的对方,他们各自非常维护彼此,就像是相爱的恋人无法相守,内心满是遗憾,充满了祝福和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郑妲曼在摆脱了人妻身份后,便火速和祝臣舟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有关记者的询问沈小姐置于何地,祝臣舟沉默不语,郑妲曼便大包大揽将矛头吸引过去为他解围,反问那名记者,沈小姐不是祝夫人,哪里来的置于何地说法。

他们的感情愈演愈烈,海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别墅里再找寻不到丝毫关于他们的东西,保姆退订了报纸和杂志,将电视电源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专门轮值看守我,我像是与世隔绝,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抛弃,我以为这个词从罗瑾桥之后再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然而我错了,如果生来就是被抛弃的命,你怎样和命数抗争,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吗,祝臣舟城府远在我之上,我曾经的疯狂和聪颖,在他包容下算计得淋漓尽致,可一旦他选择不再包容我,我一个眼神他都牢牢掌控,我拿什么拯救自己的爱情。

我24岁生日,我等了整整一天,从凌晨再到凌晨,我握着手机盯着窗外庭院,最开始的热切在遥遥无期等待中变冷却,到彻底冰凉,我跌坐在沙发上,一扇玻璃倒映出我苍白脸庞,我才看清自己怎么苍老了,怎么瘦成这副模样,郑妲曼依旧光鲜美艳,风姿绰约,她吸引了全世界男人的目光,包括我最在乎的男人,可她比我还年长将近十岁,她却活得那样精彩,而我的人生只剩下黑白。

我将脸埋在掌心,不发出一丝声音,我竭力掩藏我的哭泣,掩藏我的脆弱,我不愿被任何人看到,成王败寇,输的人的确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能赢,就干脆沉寂。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坐了许久,直到客厅传来门锁轻微的响动,我肩膀颤了颤,我抬起头看向玄关,一抹黑色身影从外面闪入,在门口顿了顿,我眸中全是眼泪,我只能用力睁大去看,辨认对方是谁,他将手中的钥匙扔在沙发上,他声音沙哑低沉说,“是我。”

我整颗心都是一颤,祝臣舟,他竟然回来了。

我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在已经百分百绝望时,那一丝原本熄灭的火焰竟然又死灰复燃,并且越烧越旺盛,成了燎原之势。

祝臣舟没有理会我的错愕和愣怔,他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后,两根手指不停在眉心间揉捏着,他旁边便是一盏昏黄的台灯,被幕布遮掩住,散发出柔和而微醺的光,我看清他面孔,并没有我在媒体镜头下看到的那般春风满面,反而有些削瘦和苍白,只是他清俊五官十分立体,将他的虚弱和疲惫掩藏得很深。

他闭着眼一边按摩一边对我说,“今天你生日。”

我刚要张口说不,挂在墙上的壁钟忽然在这时敲响12声,我立刻回头去看,恰好12点整。

我忽然觉得这一刻非常微妙,算不上大喜大悲,可前一秒我还难以呼吸,这一刻我终于可以活下去。

我对他红着眼睛说,“是,刚刚过。”

祝臣舟勾了勾唇角,“还好没有错过最后一刻。”

他从口袋内摸出一个金色丝绒方盒,他放在掌心内摊开伸向我面前,“你看看,是否喜欢。”

我将那个盒子接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右手是颤抖的,我平复了许久才找到一丝力气,我用那点力气打开盒盖,那银白色的光芒闪痛了我眼睛。

是一颗星星,就像那一晚,他牵着我手,走过幽深的长街,天际星光璀璨,世界白璧无瑕。

338 天涯陌路

保姆对于祝臣舟赶在我生日回来也非常欣喜,这段时间相处,我和别墅内上上下下的佣人还算和谐,他们对于我的观点和认知也从最开始有一个巨大反转,其中一个对我说,曾经以为我极其难相处,孤傲又不易接近,久而久之发现也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每个人都会戴一扇面具,将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隔绝掩藏在陌路过客面前,可这扇面具不会一直佩戴,正如谁也无法演一辈子。

也许现在,在她们眼中,我只是一个无比可怜的女人。

保姆吩咐厨房做了肉粥和清凉小菜,她端出来时,祝臣舟刚好点了一支烟,保姆将那些食物绕过我眼前,她朝我眨了眨眼,似乎在鼓励我主动开口,我紧紧攥着衣摆,“你先不要抽烟,吃一点宵夜。”

我声音是颤抖的,带着轻微哽咽,我想大约没人可以理解,这段时间遭遇冷落幻想着他和郑妲曼如何缠绵悱恻的我是如何心酸感觉,我本已不报任何希望,我以为他早已忘记,可他赶回来了,这种在天堂地狱一夕间往复穿梭的感受,令我难以招架,也有些浑噩。

祝臣舟一边吸烟一边盯着保姆放在茶几上的食物,凉菜盘内那块颜色漂亮的西兰花和甘蓝吸引了他注意,他盯着打量半响,“你瘦了一点。”

我立刻反应过来,我摸了摸自己脸颊,颧骨果然比之前两个月又凸显了一些,我从最开始跟随陈靖深的婴儿肥,到遇见祝臣舟变成了线条流畅的尖下巴,再到现在彻底皮包骨,我知道我这样很丑,比不上娇艳欲滴的那么多女人,她们虎视眈眈想要取代我,最好的反击和保卫是让自己更加光彩夺目,但这样的话说来容易做来难,当一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谁还能及时把握住什么。

“胃口不是很好。”

我说完后发现祝臣舟意味深长注视我,我忐忑问他是不是很丑,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没有,和之前一样。”

我虽然知道这话有假,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但他这样说,我还是觉得非常开心,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他不觉得难看,我自己的感受也不那么重要,我俯身将碗筷递到他旁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刚要说话,他忽然在我头顶先我一步说,“我有话对你讲。”

我手上动作本能一顿,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觉得后背发凉,胸口沉甸甸的积压住,让我呼吸不畅,我直起身体看了一眼保姆示意她,后者心领神会离开客厅。

客厅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时,祝臣舟将指尖燃烧的香烟掐灭,他没有放入烟灰缸,而是在指尖用甲盖一点点捏碎,烟丝溢出,丝丝缕缕散落在地面,我盯着昏黄灯光后他那张沉默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无比慌张想要跑掉,但祝臣舟早就想到我会这样,他猛地站起身越过茶几扯住我手臂,我侧对他,我竟不敢去看他的脸。

“沈筝。”

“我不要听!”

他只喊了我名字,我却疯狂挣扎起来,我不受自己控制,就像大脑被什么病毒入侵了一样,将我所有动作和思绪打乱,我拼了命的摇晃扭打,甚至张开嘴巴在他身上脖子上所有我能碰到的地方撕咬,他始终纹丝不动,好像我的攻击并不能带来丝毫伤害,我啼哭嚎叫着,可我心里清醒,我明白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不算措手不及,他给了我许多先兆,只是我心甘情愿在糊涂中等到现在而已。

祝臣舟等我在他怀中逐渐安静下来,他轻轻拍打我脊背,他声音虽然还是温柔的,可我已找不到一点关于爱情的东西。

“既然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就不再讲了。”

“我不知道。”

我扭头看他,我是怎样不甘心怎样不宁愿,这个男人,我从最开始的疏远憎恶到现在又爱又恨,我不知道该怎样挽留他,怎样唤醒他,他荼毒太深,执念太重,那份欲.望将他骨头都染黑。

我双手紧紧抓住他衣领,我目光无比哀戚而绝望的看着他,“你就这么绝情吗。”

祝臣舟眼神只剩下凉薄,“这不是绝情,而是尽早放了你,我可以继续留你在我身边,就像对待曾经我身边那些女人一样,给予她们金钱物质和光明的演艺事业,但我知道你要什么。你要的我给不了,正因为我对你不绝情,我才会提早放掉你,趁你还年轻。”

“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放掉我,为什么还来招惹我。本来就不应该开始,你何必开始!”

祝臣舟高大身躯被茶几隔开,他静默不语,凝视我的目光无比复杂而深沉,我脸上迅速布满泪痕,就像瓢泼大雨,在眨眼间倾盆而下。

我曾经在日历上一笔笔勾画记载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三百天,四百天,五百天。

后来一晚,我撕碎了日历,遗忘了时间。

到现在,我忽然很想知道我到底爱了这个个男人多久。

苏玫告诉我,遇到谁都是命。

崔戒说,只有蠢笨又无能的女人,才会把自己的苦与乐归咎于命,聪明女人从来都是自己掌控命运。

我算计了那么多人,算计了那么多事。

有的赢得光彩漂亮,有的惨败,一败涂地那样的惨。

对于祝臣舟,我似乎从没赢过,我就像一个小丑,我的所有举动所有念头都在他眼中,只是他不讲,任由我去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