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文在椅子上坐下后,他摘掉了手上黑色手套,男人从他身后将大衣接过搭在手臂上,薛竹文面带微笑说,“在和祝总聊什么。”
男人恭敬说,“谈到了事情起因。”
薛竹文哦了一声,“谈得怎样。祝总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男人笑说,“祝总和文哥一样,对手下人重情重义。”
薛竹文听到这里便明白,他偏头看向祝臣舟,“祝总是打算包庇了。”
祝臣舟将烟蒂在烟灰缸外缘敲了敲,“薛总这样反咬一口,有些言过其实。我名下除了华甫赌场之外,还有几家规模略逊的小赌场,据说被薛总派去的人光顾多次,惹得草木皆兵,这笔帐我还没有提出算,薛总倒先发制人了。”
薛竹文背部抵在椅背上,由于身姿极其挺拔,非常清晰看到他胸部的肌肉轮廓,虽然白净瘦弱,但却不乏精壮强悍。
“华甫看场的常兴逸带人打折了我手下的手臂和腿,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话祝总不会不知道,难道我薛竹文就连你一个狗腿的哑巴亏都要吃吗。”
“你说谁狗腿,到华甫舟哥地盘上还这么张扬?”
常兴逸忽然伸出手指着薛竹文嚎了一嗓子,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薛竹文右手忽然从口袋内掏出,明晃晃的刺目白光倏然一闪,接着一声闷响,常兴逸闷吼一声捂住手臂倒退两步,他手肘位置向下淌血,指尖一片惨红,祝臣舟看到后,他声音冷漠说,“薛总是打算打一场。”
“还没人敢这样指着我。兄弟我也要在道上混,祝总手下自然也不能例外。”
薛竹文脸上的笑意渐渐便冷却,他和祝臣舟同样脸色冷漠,眼底杀机四伏。
庞赞伸出手横在我身前,他小声在我耳边说,“夫人,您和我到休息室歇息片刻,这边您在这里恐怕不便。”
我很担心他们两拨人马会打起来,虽然我清楚祝臣舟身手非常好,但毕竟薛竹文这份气场也势必不是好惹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恨他,但我不希望他出事,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他,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推拒着庞赞,不想和他进去,就在我们撕扯挣扎时候,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外面灯光很暗,看不真切逆光而入的人群,为首的似乎是一名女子,穿着潋滟绚丽的大红裙,踩着一双黑色皮靴,她长发随彩色霓虹投射进的光圈微微拂动,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听到薛竹文低低喊了一声,似乎是名字,只是我没有听清楚,我定定看着那群涌入的人马,为首的女人终于站在灯光下,她脸上挂着艳丽的浅笑,自信而明媚,十分张扬。
她穿着高跟鞋站立,俯视祝臣舟和薛竹文,看上去竟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别来无恙,文哥。”
我呆愣在那里,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份震惊来得突如其来,几乎将我敲击得晕头转向,我无法想象前一秒我还视她如临大敌,这一秒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女老大,她穿红裙实在美艳不可方物,女人都会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惊世骇俗。
祝臣舟并没有几分惊讶,似乎早就意料到,他只是非常平静喊了声,“郑小姐。”
332 唯独不会给你
薛竹文见到郑妲曼,他脸上的表情有微微一瞬的闪动,但很快便归于平静,他甚至一言不发,好像并未听到那一声文哥。
郑妲曼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和无视,而是走过去,坐在手下为她搬到身后的椅子上,她对祝臣舟笑了笑说,“祝总过来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和我这样见外吗。”
她洁白纤细的手指勾住祝臣舟衣领,笑得非常明媚,“难道我们还算不上亲密无间呀?”
祝臣舟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说算就算。”
“男人都没良心,好的时候捧得不知道多高,生怕不小心给摔碎一个角,不好的时候连说话都懒得张口,非要我问你才肯回答一句,真不知道沈小姐怎么受的,换做我呀。”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祝臣舟隆起的喉结,“换做我早拿刀子阉了你。”
祝臣舟忍不住闷笑出声,“这句话就像男人说没有女人只有兄弟也一样过得潇洒快活,都是假的没边际,阉了男人,女人还拿什么享受。”
“黄瓜呗。”郑妲曼说得满不在乎,祝臣舟非常无奈握了握她的手,“是,你说的都对。”
坐在对面的薛竹文虽然沉默,可却将这样一幕收入眼底,不说是打情骂俏,却也十分熟络,他意味深长说,“原来郑小姐和祝总这样熟悉,我竟然毫无所知。”
郑妲曼同样耐人寻味回答他,“文哥不知道的事还多了去。”
薛竹文笑而不语等她说下去,郑妲曼从椅子上起身,她从皮包内掏出一根女士香烟,走到薛竹文身前,她微微俯下身,胸前两团雪白的柔软恰好暴露在他眼前,不非常轻佻和明显,但也不容忽视那春光乍泄。
薛竹文竟然没有去看,他眼睛眨也不眨眯着,注视妖媚如狐狸的郑妲曼,“郑小姐什么意思。”
郑妲曼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再次将身体下压伏在他肩头,她波浪长发随着姿态而散落于胸前,
“借个火而已,文哥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说完自己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表现得像要以身相许吗?可惜这里不是地方,文哥也一定不喜欢众目睽睽之下做。”
“我喜不喜欢你不知道吗。”
郑妲曼闭着眼睛吸了两口,“文哥来华甫是因为什么。”
“问你老相好。”
薛竹文笑得讳莫如深,眼底都是狡黠,郑妲曼朝天吐出烟雾,她笑着说,“文哥取笑,如果说老相好,除了文哥,我还真没有别的男人。”
“没操过也算相好吗?”
“怎么不算啊。”郑妲曼歪了歪头,“文哥身体哪里我没有摸过,我会无缘无故去摸一个陌生男人吗?熟人也不会啊,除非另有隐情,文哥说呢。”
薛竹文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他身体向后一仰,“你来干什么。”
“干预你的事。”
薛竹文冷冷一声,“我的事你认为你能够干预吗。”
“文哥可别翻脸无情,祝总这边并没有先犯你手下人,是文哥手下上了常兴逸的女人,而且还是强迫,是打了祝总的脸,换做任何男人这口气恐怕也咽不下,并非是常兴逸的错,文哥在道上可是最有头有脸的人之一,如果因为听信了手下谗言,而插手这件葬送名誉的战乱,我为文哥不值。”
“这是我的事,不必你来置喙,祝总手下人在华甫一代兴风作浪绝不是一日两日,和我手下人产生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我之前顾及多个仇人不如少个仇人,始终没有出面,可今天我两名心腹躺在医院,我那么多手下人看着,等我给他们出口恶气,我岂能善罢甘休,不服众还怎么服天下,郑妲曼,你未免管得太宽,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你混到今天没有我,也只是赌场发牌的小姐,被赌徒调.戏,还能到如今指手画脚的地步吗。”
最不堪回首的往事被针尖挑开,血肉模糊之外更是不忍直视,我无法想像郑妲曼这样高贵美艳的女人,竟还有如此令人惊讶而不可置信的过往,发牌小姐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很多大型赌场背后都是涉.黑大佬开设的,这样的环境下,小姐也同夜场为一个贬义词,一个非常尴尬而略带色.情的职业,遇到非富即贵的商人官宦赌徒,很多危险都未知,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管未来怎样发展,站在高处的人永远都占据主动和主导,掌控并且压制利用使唤站在下面的大部分百姓职工,除非你可以超越他,反压制,否则低位的人没资格为自己博取什么。不知这段过去是否是郑妲曼心中的伤痛,她听完后脸色立刻惨白又僵硬,许久才艰难挤出一丝笑容,“文哥何必往我心窝子里戳。”
“你不也旧事重提吗。”
“怎么,文哥和我记仇,就连这点度量都不给我吗?”
薛竹文将烟蒂搭在烟灰缸边缘的凹槽上,“我的度量,唯独不会给你。”
“好呀。”郑妲曼指了指祝臣舟,“文哥喝酒海量,包容人的心怀更是海量,既然唯独我不给,那么别人都可以,不给给祝总好了。反正我今天来的目的也不过是这个。”
薛竹文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原来在给我下套,郑妲曼,你是越来越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