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知晓,时家之所以能在这京都城立足,自然少不了满城百的信任,此时百姓有难,时家确实不能为了独善其身,而见死不救。
时温宜顿了顿,“至于未来如何……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温宁点点头,“阿姐,我明白了。阿父说过,黑暗终将被黎明驱散。阿姐,我与你一起共进退。”
时家不仅献出药材和米粮,还将怡园开放一部分,收纳更多病患,顾老负责怡园里收治的病患,顾百里日夜加紧的研制药方,在蔚澜放的助力下,自愿试药之人越来越多。
温宁将百姓围困时府一事告知蔚澜放,为免百姓围困时府一事不再发生,蔚澜放第一时间将时家主的善举上禀陛下。
皇帝手中朱笔悬在奏折上,忽然轻笑:“都说商贾是闻着铜臭逐利的鬣狗,时家倒是有副慈善心肠。待此事过后,朕定会论功行赏。”
此时,户部尚书的狼毫笔折在了砚台里。“好个时温宜,竟敢与殿下作对,可否联系上杀手盟,本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
“回大人,如今大雪封路,城门关闭,杀手盟就算来了,也无法逃过墨指挥使和祿北侯的耳目。”
“那就毁了那些药材,时温宜不是想救济那些病患吗?本官就帮帮她。”
“是,属下这就去办。”
温宁担心时家,常在戌时提着灯笼徘徊后巷,灯笼罩子上的忍冬花纹在雪地上投出镂空的影。
发现有几名贩夫走卒一直出现在时家不远处,她故意走近,装作脚滑,撞见卖柴老翁的扁担里掉出半截刀尖,温宁正欲出手,老翁低声道:“战宁姑娘,我等是兵部之人,奉祿北侯之命保护时家安危。”
“原来如此。”温宁谢过“老翁”后,便回了小院让流青做了一些点心,她要拿去当面感谢蔚澜放。
次日,城中又下起了小雪。
蔚澜放昨夜咳嗽,今日便没去棚房。温宁提着食盒灯笼穿过侯府月洞门时,忽见书房走出一女子,此人所梳的不是惯常的侍女髻。
温宁装作若无其事,微垂着头,余光却瞥见那女子竟往后院方向走去。
蔚澜放因老将军之死耿耿于怀,所以他明明早过了大婚的年龄却依旧不肯娶妻,身边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这女子步履有些匆忙,低垂着头,显然是再刻意避开温宁。
看她穿戴,也不像某家的千金贵女,倒像是……
第308章 墨云稷回来了
此时,蔚澜放已经调查出那日被温宁一剑毙命的死者就是被楚慕白设计假死的亲妹,也自然知晓时家与楚家的恩怨。
但他并不觉得温宁心狠手辣,反倒觉得温宁与众不同。毕竟在大宗,女子和离常被人诟病,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她还是帮助阿姐将“夫君”踢出时家,就凭这一点,温宁的勇气和内心的强大,远超寻常女子。
蔚澜放看着新制的桂花酥泛着琥珀色光泽,拿起一块咬开酥皮时,金丝暗纹的袖口滑过案几,恰好掩去唇角若有所思的弧度。
甜而不腻,倒是正对他的胃口。
“侯爷身体抱恙,理应多休息才是,那下官先不打扰了。”温宁急着出去寻找那名女子,便拱手告退。
“等一下!”蔚澜放推过书案上泛黄的绢帛,“顾老从《岐黄古方辑要》里寻到一物,此物构造精妙,你且看看,能否根据这些介绍研制出图纸。”
温宁看了看,眉头蹙起,绢帛上提到“中空银器……导流”,这不就是她设计的幻丝刃吗?!
只不过银簪这头要做成“存药室”。
不禁怔怔的望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拿出医书来,温宁都怀疑他是不是再试探自己。
但这对于她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这书上记载之物确实从未听闻,下官想咨询一下李大人,他管理器簿署多年,或许见过类似之物?”
蔚澜放神色有些暗淡,这一次但是并没有避讳她,直言道:“前些时日,司里丢了很重要的画稿,李大人因管理不当,被陛下降罪,已经死在狱中了。”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那让下官再研究研究……”温宁跟随蔚澜放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他做事的习惯,他能对自己说这么多,并不代表他对自己放下戒心,相反,他同自己一样,都是再试探对方。
温宁在纸张上画来划去,更换了一张又一张纸,但是蔚澜放极有耐心,不催促也不埋怨,就是静静的等着她。
许久,温宁落了笔,他好奇的凑过来。
“侯爷,下官设计出来了,但是制作上会很麻烦。”
“无妨!我会让铸造司的所有匠师回来一起研制。”
“行吧。那请侯爷过目。”温宁淡淡的笑了笑。
有些地方蔚澜放看不明白,温宁就讲给他听。
秒啊!
蔚澜放看着这精妙的设计,听着她的分析,不禁大为赞叹。心中暗忖:难怪齐王会在暗地里使出那么多心思想得到此女的芳心,果然,这番玲珑心思着实叫人倾慕。
温宁不晓得他为何这般看着自己,试探的问道:“可有何不妥之处?”
蔚澜放回了神,故作咳嗽掩饰自己的失礼,他望了一眼窗外,府内下人已经掌灯,他本想留下温宁吃了饭再走,但是病患们等不了。早一天制作出来,或许就能救治更多的百姓。于是说道:“我要抓紧时间把图纸拿给顾老,你要回小院吗?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温宁正要开口拒绝,可他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就连大氅都是陈直代为取来后披在他身上。
马车碾过洛安大街时,温宁便让陈直停了车,“侯爷,下官突然想去看看阿姐,就再次告辞了。”随后立即跳下了马车。
车帘内忽然飘来蔚澜放被风雪割碎的轻语,“天色已晚,我让陈直护送你去。”
“不用麻烦了!”温宁笑着摆着手,“这条街上都是侯爷的人。”
闻言,祿北侯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有些后悔安排兵部这群蠢货守护时家了。
马车声渐行渐远,温宁纤细的身躯已经融入回小院的巷口夜色之中。
当她的指尖触到小院门闩,忽见茜纱西窗上浮着道影影绰绰的剪影时。反手抽出鬓间银簪抵在掌心,却在推门刹那嗅到一缕熟悉的沉水香,混着一种雪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