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淬着的幽蓝冷芒划出致命弧线,精准没入最后那名暗卫的咽喉。

嗤!

箭身割裂寒风的锐响中,最后一名暗卫的佩刀刚出鞘三寸,脖颈便突兀地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

解决掉这几名暗卫,温宁并没有离开铸造司,而是贴着墙根游走,尽可能避开哨卫的视野,身形一闪,再度潜回了器簿署。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蔚澜放一定想不到,险些被捕的贼人在逃脱后居然还敢折返回来。

阴影中,温宁屏息凝神。她能听见不远处杂乱的脚步声,那是士兵在回廊尽头晃动。

院中那几只樟木箱的位置变了,左左侧第三只箱子下的积雪被拖出一道浅痕,偏离了原先的位置整整半寸。显然在她从箱子里逃离之后,蔚澜放又重新翻找了一遍。

“一朝被蛇咬。”温宁勾起了唇角。

可惜了,发了狠的温宁可比毒蛇可怕多了。

温宁在心中无声的掐算着,院中重甲卫八人,廊下士兵十二人,加起来是二十人。

若从此处走过这条长廊势必躲不过这四十只眼睛……温宁忽然想起坍塌的西北角,若是能从那里绕进簿署室内,倒是更容易接近藏放图纸的地方。

她寻到一名落单的士兵,指尖凝气,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巡逻侍卫的后颈。将人拖入阴影里,利落剥下对方甲胄。

束紧护腕时,她余光扫过器簿署檐角的青铜铃,那是预警机关。

铜铃声响可传遍铸造司任何角落。

温宁压低头盔,握着腰间的佩剑混入巡逻士兵中,步伐与士兵的制式靴声重合。

待巡逻队靠近器簿署西北角时,温宁借整理绑腿俯身之际,瞥见室内只有李大人、助手,还有看守他们的两名士兵。

她屈指弹飞石子,署内四人应声倒地。随及,温宁翻身入内室,快速靠近门口,以门板遮身掩护,半指长的树杈朝着梁上方向脱手飞出。银簪偏离三寸时,幻丝刃裹着图纸飘落。她反手一抄,将图纸和幻丝刃收入怀中。

当蔚澜放发现暗卫已死时,温宁已经顺利的从坍塌处跃出。

一盏茶后,她出现在墨云稷的视线里。

墨云稷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立即带她离开铸造司。

马车在荒废的茶寮前急停,墨云稷钻进车厢,当那卷泛黄的图纸在膝头铺开时,手指却不受控地发起抖来,

将息的炉火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炸开细碎的金芒,上一息,眼里还凝着未及褪去的灼热期待,此刻却已沉入冰窖般的死寂。

“这张图纸不对!”墨云稷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被碾碎了一样。

温宁不解其意,接过图纸细看,“这难道是一张伪造的甲胄图?”

墨云稷摇摇头,“未必!它或许是真的,也许我手上的半块军甲不是出自甲胄军。”

温宁双唇微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图纸边缘。良久,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喃喃自语:“难道,我们一直以来的调查方向都是错的?”

“眼下还无法确定。我们倒是可以将这图纸为饵,看看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图纸藏在这间茶寮里,墨云稷驾车带温宁去治疗冻伤。

图纸丢失,是为失职大罪。

蔚澜放不敢欺瞒陛下,暗中求见陛下,并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呈报给陛下。

啸元帝唇角下沉,声音低沉而冷硬,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他眉宇间的阴鸷愈发深重。

“你打算下一步如何做?”

第299章 顾百里为民舌战群臣

蔚澜放神情肃冷,眉目间凝着浓浓的决然,他缓缓抬眸,声音如刀锋般清晰:“他们既然两次三番盗取甲胄图纸,必然是与甲胄军有关,臣怀疑此事与天祈国暗探有关。臣斗胆,恳请陛下下令继续封锁所有城门,严查出入者。若图纸真已落入敌手,臣愿亲自率精锐潜入敌营,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夺回。”

啸元帝盯着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蔚澜放的推断并无道理。

这几年,龙元国和漠北国都有倾向天祈国的迹象,这对大宗国而言,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若说能让天祈国有些忌惮的就是啸元帝手中这支甲胄军,为此,啸元帝就想利用图纸为饵,拔出藏在大宗暗处的那些异国暗探。

可没想到,暗探没挖出来,图纸倒弄丢了!

当然,也或许盗走图纸的不是异国密探,而是另有其人。

当年,他向蔚老将军下的密令就像是一个连着引线的黑火药,他知道,这根引线早晚会被点燃。

只是不知道,那几个余孽如今可是长成了膀羽?

“若是在本境之内都未抓到贼人,找回丢失的图纸,禄北候跑到天祈国,就有把握将图纸带回来了?”啸元帝盯着他问道。

蔚澜放双膝跪地深深一拜,声音却沉稳如铁:“陛下,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若三日后仍无结果,愿接受一切责罚。”

殿内的空气骤然凝滞,啸元帝半晌才冷冷开口:“也罢!朕就给你三日之期。”

夜里,温宁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凉意缠绕在脊背上。她无意识地攥紧被褥,唇间还唤着一个名字“月寻”。

她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下床点燃了烛火。

昏黄的光晕下,指尖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褪下半截衣衫时,铜镜里映出那枚含苞待放的红梅胎记,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浅粉。

她倒了一杯水,润了润略有些干裂的唇,她默默的数算着时辰,竟是困意全无,直到黎明将至,才倚着妆台阖眼,渐渐涌上一股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