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月寻在调查时发现,唐家大爷镇守国域边城与一伙匪军交锋,死于非命,唐家二爷临阵脱逃。但其实不然,惊雷在那交锋之地,捡回了半片剑刃,唐家二爷多半是被啸元帝秘杀的!”宗主嘴角向下耷拉着,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与愤怒。
唐氏三代为大宗鞠躬尽瘁,实乃良臣勇将,却被啸元帝以这种方式除掉,甚至连唐氏家眷都被逼悬梁于家中,这帝王的心机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啸元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表面上一代明君,骨子里竟是这般肮脏。
“姑母,既然命运使然,阿宁不能眼睁睁看着燕池百姓受苦而坐视不管?阿宁愿与墨大人并肩携手,将这桩事查个水落石出!”温宁双膝跪地,身姿端正而坚定,双手平举至眼前,虽不熟悉燕池的礼仪规范,却以大宗庄重之礼,毫无保留地彰显出自己不可动摇的决心。
宗主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满是惊喜与欣慰,只是那眼底下的万般的不忍,此时也只能悄然隐藏。
温宁开始闭关苦修,她要将那套精妙绝伦的剑招反复揣摩、演练。每一式剑招,都力求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直至剑招练至大成。
只有她有能力自保,才不会成为墨云稷和大家的负担。
十九年前,大宗新帝登基不久,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政权恰似风雨中飘摇的孤舟。
以啸元帝当时的能力,即便心怀血洗燕池这等狠辣念头,若没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又怎敢轻易迈出这一步?
这背后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处悄然拨弄着局势的琴弦。
或许,是朝堂之上某些觊觎权力的奸佞之臣,妄图借啸元帝之手,搅乱燕池这潭深水,好浑水摸鱼。
也或者是临国中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暗中煽风点火。
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躲不开“利益”两个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历经漫长时日的闭关苦修,温宁终于迎来了出关的时刻。
当她缓缓推开那扇厚重的石门,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只见山上早已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灵动的精灵,从铅灰色的苍穹中轻盈飘落。
此时,宗主身披一件玄色狐裘大氅,静静地站在雪中,慈爱温和的望着她。
第262章 “战”姑娘归来
宗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郑重地递到温宁手中。
纸条上墨迹犹新,笔锋凌厉如刀,正是墨云稷传回的密信。
“铸造司里藏着一份兵器铸造图纸。”宗主低沉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或许就是甲胄军的锻造图纸。”
温宁的手指微微收紧,纸条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明白这张薄纸的分量,一旦确认找到图纸正是甲胄军的兵甲锻造图,他们就能在天下人面前揭穿这位暴君的阴谋,让讨伐师出有名。
宗主的目光越过纷飞的雪花,望向温宁,大氅在雪地上拖出了深痕,“阿宁,你真的想好了吗?”
此刻的京都城,对温宁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齐王早就起了杀心,啸元帝对她更是虎视眈眈。这两股势力若联起手来,即便是墨云稷这样的聪慧机敏之人,也难保她周全。
可若温宁想放弃,只想过一个平淡的人生,听风煮茶,快意江湖,宗主也定然会让她得偿所愿。
山风卷起温宁的衣袂,她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这张轻薄的纸片,此刻重若千钧,它承载的不仅是复仇的希望,更是还燕池一个清明的机会。
她在决定闭关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自己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守护燕池的万千子民,但这并不妨碍她倾尽所有去尝试。这份执念,不仅源于血脉中流淌的燕池皇室之责,更因她不愿再看到世间有人如她一般,在命运的泥沼中苦苦挣扎。
“姑母”温宁抬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出关的消息,还需您晚两日散播出去。”
九婴山中的奸细,是宗主当年亲手埋下的活棋。
春风和气,霁月霭云的表象下,暗藏着沐雨栉风,带月披星的筹谋。不除旧棋,正是为了不让对手落下更隐蔽的新子,以退为进,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控局势。
宗主微微颔首,“阿宁,你既下定了决心,九婴山和姑母,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住你和时家主,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随后,宗主将户籍帖递给温宁,“月寻给你准备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战德昌一家老小虽然都被啸元帝下令处决,但祸不曾殃及旁支和女眷亲族,仅凭这一点,啸元帝也不会轻易明杀。有这层敏感的身份做掩护,啸元帝要想彰显自己的仁德,甚至在一些层面上,还会护着你一二。”
温宁接过户籍帖,目光落在那个陌生的名字上,不由得怔住:“战、宁?”
宗主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说来也巧,月寻返城便是要向啸元帝说明你的身份,忽听城中幼童传唱歌谣,指明你是战家之女,这背后正是齐王授意。齐王此举是想用这个办法,引啸元帝对你下杀招。月寻借势而为,在明面上坐实了你这个身份,反让齐王投鼠忌器。
至于名字嘛,战家旁支人丁奚落,又逢灾荒年,饿死的病死的,几乎绝户。这孩子的名字就更无从考究。月寻说,静水流深,历经沧桑却初心不改,倒是很映衬你的性子。便还用这个“宁“字吧!”
温宁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时父为她取这个名字,寓意着温暖与安宁,可命运却总是与她开着一个又一个残酷的玩笑。
燕宁、战宁,这些与她相似的名字,希望可以拨开一个崭新的开局。
她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温宁乘船而下的第二日,内奸偶得温宁出关的消息,利用特殊渠道将消息速速传去京都城。
夜色深沉,客船在江面上轻轻摇晃。
温宁裹紧了粗布麻衣,混在昏昏欲睡的客群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刃。
就在船即将靠岸的前一夜,水面突然泛起几道不易察觉的涟漪。
一队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水中跃出,湿漉漉的夜行衣紧贴在矫健的身躯上。他们动作迅捷如游鱼,显然都是水性极佳的好手。
黑衣人挨个检查着乘客,粗糙的手掌粗暴地抬起一张张惊恐的脸。温宁不动声色地往阴影处挪了挪,指尖已经扣住了袖箭。
当搜查无果的黑衣人开始目露凶光,准备大开屠杀时,她知道戏该收场了。
寒光乍现。温宁的身影如鬼魅般在甲板上闪转腾挪,姑母亲授的剑招在她手中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