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见几个孩子还算有心,吩咐身边的妈妈,看家中还有多少可挪用的钱财,凑一凑,求人帮忙是不好空着手的。

可是墨云稷带走陈志远,连带着府库和脏银都被带走了,除了他们身上一些散碎银两和值钱的钗环,就是屋里的花瓶器皿,尚算能置换些钱财。

可陈志远一倒台,原本巴结着陈家的典当铺东家如今也是一副趾高气昂,所当之物,给的银钱也是极低。

东挪西凑,也不过两百两银子。

各房儿女都去想办法去了,陈老夫人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夜里觉得口渴,便唤了几声丫鬟和妈妈,却不见人来,就想自己下地去倒点水喝,但见那副八仙祝寿的寿幛,在烛火的映照下,竟变了相。

那一张张原本温和明媚的笑脸此时变得狰狞可怖,青面獠牙,手中的宝器也变成了一件件骇人的刑具。

而且那刑具,陈老夫人是认得的,那是他儿子最喜欢拿来折磨女人的几样东西。

她想仔细看清楚那寿幛,睁大眼睛的时候,那寿幛上的图案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她心中惊慌不已,也只是安慰自己老了,眼睛不用了。

她扶着床幛下了地,越靠近那寿幛,越觉得那八鬼又似要挣脱绣面冲出来似的,她心里惊恐,就越想看得清楚,目光都落在寿幛上,没注意到身边的椅子,脚下一绊,身体倒下时,头磕在桌角上。

等守夜的丫鬟听见声音跑进来的时候,看见陈老夫人满脸是血,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轻轻唤了“老夫人”,又用手推了推,见她一动不动,试探着去探一下她的鼻息,鼻息尚在。

便赶紧叫人来!

陈老夫人出事,陈志远入狱,孙子孙女又都不在身边,下人们顿时慌了神,便去寻陈二公子。

第159章 道姑做法,拐走陈二子

三更天的时候,豸卫司里停止了审讯,地牢里难得的安静。

厉风联系了隐藏在豸卫司的线人,带齐王去见陈志远。

陈志远见到齐王,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他早就料到齐王会来似的。

厉风守在外面,齐王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摘干净宝贤王,本王他日必助你重拾往日荣光。”

他也曾是这般许诺丞相的,所以丞相即便面临秋后问斩,家人流放的结局,他也不改初衷,死死咬住皆是自己所为,为的就是等待来日,齐王荣登大宝,他便是一大功臣。家族永盛!

虽说这是一句话,任何人都可以代劳,但这句话只有从齐王口中亲自说出来,才有分量,才能叫这些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快天亮时,“啪”地一声脆响,皮鞭猛地抽打在陈志远的身上,带起一阵震颤人心的回响。

陈志远疼的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哼,“别打别打了,我都招。”

五年前,他自知职权再升迁无望,便想利用职权之便,赚点钱财,以求致仕之后,一家老小也能过得殷盛富足,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越贪越想贪大。

后来,他便想着拉着闲赋在家的宝贤王一起入伙,赚更多的银钱。宝贤王不肯,还将他打了出府去,他一时怨愤就去黑市高价买了一张以假乱真的王府令牌,方便自己敛财行事。

对此,宝贤王并不知情。

陈志远突然招供,墨云稷最是气恼。

他心中早有盘算,想要通过令牌这一关键证据,顺藤摸瓜找到那张至关重要的兵造图纸,但担心仅凭令牌不足以让陈志远屈服,于是故意将他藏脏的地方显露人前,以便名正言顺地将其收监拷问。

可陈志远却将令牌线索引去鬼市,那里鱼龙混杂、难以追查,想要在那里找到确凿的证据,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此一来,他原本精心策划的计划,便彻底落空,白忙一场。

陈志远死不足惜,豸卫司如实上报。

之后将人交于刑部看押。

宝贤王当即释放回家。

战玉容一边喜极而涕,一边握着柳枝为他掸去身上的晦气,来恩也难得乖巧,捧着点心让宝贤王快尝尝。

温宁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她始终难以融入到这个家里,不知是自己的缘故,还是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自己成了多余的存在。

太妃瞧出温宁略有些冷落的小脸,对宝贤王提醒道:“这次多亏了温宁,若不是她为你四处奔走,你还不知要在里面待上多久。”

宝贤王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战玉容扳过宝贤王的身体,“这晦气可要好好除去,马虎不得。”

温宁淡淡的笑了笑,微垂着头,“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凭着一根柳条就能去除霉运,那就好了。”

闻言,宝贤王一怔,“什么叫还没结束?”

战玉容也紧张起来,“令牌是假的,人都放回来了,不就意味着洗清嫌疑了吗?”

来恩紧张的抓着宝贤王的衣服,轻声唤着:“父王。”

太妃眉头蹙起,“阿宁啊,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

温宁命流青拿来笔墨纸砚,随后命所有丫鬟仆妇都退出去。

众人见状,这颗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温宁道:“陈志远招供说是令牌来自鬼市,看似无从查证,但是假令牌跟真令牌纹饰相同,若不仔细查验材质,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问题就出在这,假令牌的拓样从何处而来?”

宝贤王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他只顾着欢喜,竟忘了此事,若言官揪住此事不放,大可以做文章,再参他一本治家不严。

他的儿子刚被请封为世子,他也刚要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若落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那他想复出就成了奢望。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他问。

“有!”温宁坦言,“就怕父王狠不下心。”

战玉容不屑的冷笑着,“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有什么狠不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