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唇瓣分开又黏合，黏合又分开。

最后吵醒两人的是酒店前台打来的电话，友情提醒退房时间倒计时，问顾客需不需要续住。

两人已经在洗手间消磨了两个小时……

高铁时间早就错过。

贺兰诀整个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在床上躺了很久。

廖敏之没动，留在浴室。

行李箱收拾完毕，最后桌上还放着一叠文件夹。

房间的门开着，他站在门首等她。

她朝他招手：“廖敏之，你户口是不是在临江？”

他迟疑：“是。”

她倚在写字台，头发散乱，唇珠肿胀，一副慵慵懒懒、春困无力的模样。

“我最近在相亲，这里是我的身份证、证件照、户口本、从小到大的学历毕业、个人征信、存款证明、最近一次的生理和心理体检报告。”

“这是我以前上学用的录音笔，从你进门开始，到洗手间结束的声音记录。”

她朝上翻了翻白眼，手指缠着座机电话线圈：“民政局，警察局，总要负责，你选一个？”

门口的男人瞳孔地震，平静表情碎裂，手足无措愣在当地，她笑了，笑得甜蜜又肆意，眼睛弯弯，璀璨闪亮。

他可以狠心松开她的手，她也能干脆把他抓回来。

贺兰诀与廖敏之。

当年在课桌上并排的名字，她想要以另一种形式留在一起。

谁知道正确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谁知道当下的选择是对是错。

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 60、番外一

其实真正的领证在几个月后。

贺兰诀这一招出乎意料, 伎俩……剑走偏锋。

她选择心理学有个惆怅且从未对外人道的原因，最后想用专业知识尝试着解决问题。

人本主义流派提倡分层次来认知人的行为和需求，贺兰诀做了足够的调查, 分析了她和廖敏之的心理进程, 建立数学模型推导走向，最后还写了一份可行性报告, 并付诸于实践验证结果一矢中的。

抛开理性思考, 人群初望的第一眼，烈日下的默然对视，身体悸动足以盖过任何理论和字义分析，心跳波足以证明，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犹如季节性疾病，只是沉睡蛰伏, 并没有彻底痊愈。

警察局or民政局？

廖敏之站在房间门口震惊至久久不能动作, 贺兰诀走过去, 伸手搂住了他，两只手臂紧缠他的脖颈, 深吸他身上的醇冽气息, 心潮依旧起伏。

“想好了吗？”

“你……是不是疯了？”他的嗓音喑哑干涸, 声线冻成一块块碎石，“贺兰诀，你是成年人。”

“你也是成年人, 两个没有确定关系的异性成人在封闭空间待了两个小时。”她笑笑：“你非礼我。”

“没有。”他闭上潮红的眼，绷着俊脸, “我没有。”

“虽然不太好直说,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和心理学专业学生……我也了解欲/望和快感以及它的表现形式。”她脸颊微红, 星眸湿润, “你有强烈的紧张和亢奋……我也有……”

他喉结剧烈滚动，脑海里支离破碎，像提线木偶一般丧失了动作权。

贺兰诀很大度的往后让一步，拎着行李箱去前台退房，等电梯的时候掏出另一支手机，噼里啪啦回消息的空当跟他说话：“既然错过回去的高铁，约了个大学同学，我在她那暂住几天。”

“没关系，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一下，两个选择，都有很多种实现途径和解决方法，或者你有更好的想法？”

她先是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然后再缓一缓，让他喘口气。

“你可以不找我，不联系我，但你知道，我在临江，随时可以出现在你面前。”她微笑，扬起手中的录音笔，“至少给我一个反馈吧？”

他那漆黑幽静的目光简直跟迷障一样。

贺兰诀约了同学聚会，老同学在家招待她，给了详细地址，让贺兰诀打车过来，到时候在小区门口接她。

廖敏之愣怔陪她退房、打车，贺兰诀拉开出租车后门，要走之际，突然转身回首，再抱了他一下，直直看着他冷清迷茫的眼睛，微笑却有点惘然，像烈日曝晒下的青草。

“往事也许沉重结束，也许我们可以用轻松一点的方法面对现状。”

他久久目送出租车远去。

迟迟不能言语，她分开时光和记忆走到他面前，给过他漫长的亲吻和拥抱，并且直接给出期望和结果，他在徘徊什么？

-

贺兰诀整整一周没有联系廖敏之，只是在某天深夜，给他发了一份音频文件酒店房间的录音。

廖敏之点开这个两个多小时的音频，在空荡的实验室，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个故事。

两个年轻男女，以寒暄客气的语气开始，话语里挟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熟稔和界限感，在缓慢沉默里发展至呼之欲出的喃喃低语和试探对话，而后是漫长的亲吻，袅袅绕绕的哼声和急促的呼吸以及唇舌交缠的吮吸声，千折百转，不依不舍。

身临其境时，所有专注力都集中于眼前景象和亲密情绪，其实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听觉感受，跳出来，所有情感体现都归拢于他珍贵的听力他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种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是压抑、爆发、忍耐和极力控制的欲说还休。

他能回想那天的画面，也能回想十七岁时，他牵她的手，给她叠戒指，亲吻和说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