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临规矩,日后即便是他死,皇长子也不会回来。

故而,永嘉帝也想多给钱银钱给这个儿子,但在大臣们看来,永嘉帝这就是犯了赵武灵王的错误。赵武灵王当年就是见不得长子对太子俯首称臣,居然还想分国而治,现在永嘉帝为皇长子选王府都选了好几个地方皆不满意,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让皇长子生了不臣之心。

还有,现在国家到处都要用钱,你不赈济灾民,却只管天子儿子的婚事。

大臣们对付不了皇上,那么皇上提拔上来的秦劭,冯起等人就成了出气筒,这但凡人就没有不犯错的,没错也能寻出错儿来。

于是弹劾攻讦秦劭一党的人数之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甚至有人喊秦劭奸相都喊出来了,秦劭在时,既不劝皇上早立嫡子为太子,还坐实庶子争位,不仅如此河南水灾,布政使都上了万民书渴求朝廷放粮食,朝廷不仅不应允,居然还把钱给皇长子大婚。

动不了皇上,还动不了你们几个奸臣。

六部各给事中,还有言官都纷纷而起,认为自己成名的机会就要到了。

皇帝没办法,只好收回成命,故而看到叶知府呈上十万箱珍珠十分高兴,认为他倒是个忠诚,只可惜第一箱还是真的,其余却都是几颗真珍珠其余全是假珠子,分明是鱼目混珠,还妄想升官,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表功。

永嘉帝非常生气,一定要严办叶知府。

旨意到的时候叶知府正要拿下程晏:“你如此劳民伤财,这可不是本知府让你做的,到时候官逼民反如何是好呀?既然有小民状告你,不如你先在狱里关几天吧。”

程晏大怒,他素来知道叶知府蛮横,没想到他蛮横到这个地步,他也站起来道:“我也是奉命前去采珠,况且既有人告我,也得让我知道原告是谁才成?”他根本都只是做做样子,其实出珠子的是甄家和漳州孙家,且在半路换了回来,这些分明是叶知府欲加之罪。

“程同知,你这是做甚?”叶知府当然要折辱程晏一番,这样日后程晏才不敢跟他作对。

尤其是采珠这件事情,功劳都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还让程晏这个时候出来言语。

“哼,我乃朝廷命官,你如此对我,就不怕日后后悔?”

叶知府大笑:“程同知怎想日后之事,你还是想想你劳民伤财,自己如何解围吧?”

程晏冷笑几声,就在此时,外面有锦衣卫进来,方才还大笑的叶知府却怎么笑也笑不出来。

一身官袍被剥,乌纱帽被取,形容狼狈。

“叶知府,你居然敢鱼目混珠,好大的胆子。”

叶知府很快就知道自己被暗算了,正欲说话,只听程晏道:“下官有事禀报,叶知府府上藏着真珍珠,下官已经写好折子要上奏,却被叶知府陷害。”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奏折递给锦衣卫,上面写的正是弹劾叶知府监守自盗。

锦衣卫冷哼一声:“好啊,人赃并获。”

叶知府却看着程晏,虎目欲龇,他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栽在这个公子哥的身上了,居然一无所觉,真是细思极恐,此子太毒辣了。

但无论他再怎么瞪程晏也没用,因为程晏凭着这封弹劾信,顺利荣升泉州知府。

??有了(一更)

“来, 诸位,共饮此杯。”妙娘举起酒杯对下方的下属夫人道。

她今日穿着正四品诰命衣服,脸上因多喝了几杯, 带着些许绯红,这是她作为知府夫人,头一次和泉州属官的夫人们一起。以前叶知府的夫人在时, 他们都依附叶夫人, 后来叶知府下了诏狱, 叶夫人狼狈的带着孩子们归乡,听闻路上还被曾经她欺负的人奚落,扔了一地的臭鸡蛋。

程晏主政之后,和叶知府那种只在民生上做悍吏完全不同, 他在公事上要求严厉, 但是私下却是提拔干吏,自从他上任后, 泉州府废除了不少陈规陋习。

妙娘也没有叶夫人那种动不动把属官夫人叫来显示自己淫威, 就是时常聚一聚, 联络一下感情罢了。

她竖起耳朵听吴夫人说完话, 才跟着说了几句, 这种场合, 她也是多年的官夫人了, 虽然比不得吴夫人八面玲珑,但是奉承话总会说几句的。

更何况程知府还这么年轻,如果一直是这个势头的话,他至少还有三四十年的势头,这样的人可是得罪不起。

其中还有甄家和林家的主母也在此,妙娘也抽空和她们聊几句,但总体她表现出来的和叶夫人完全不同,这让泉州其他的夫人们都放下心来。

到这里就行了,妙娘始终觉得和同事相处就要不远不近,这人和人的关系,一旦太亲近就是灾难。

她有她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来了古代这些官夫人大概在她看来就是同事关系,时常要相处,但是也不能太亲近的关系。

她这种态度反而让泉州官署夫人心中舒适了不少,至少不用送那么多礼了。

程晏从小就是官家子,深谙官场规矩,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你让他们完全没有好处拿,是不可能的,但是太过分的,程晏也不会姑息。

同时,程晏也开始刷政绩,其实要做个好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政绩在于教化,还在于民生。

他本人不贪,反而有不少利民措施,下面的人当然也不敢阳奉阴违,即便有那阳奉阴违的,程晏也能治得了。

当然,程晏时不时还要去下面的州县巡查,还好现在去最多几日就回来了。

这一日,程晏回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看着他在笑,他还莫名其妙,难不成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成?

进屋子里才发现妙娘微微有些变了,未施脂粉不说鞋也穿的软底,头上就绾了个简单的髻,见到他了,居然还没往他怀里扑过来。

“妙娘,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妙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傻瓜,你说呢?这些日子你不是都知道吗?”

他们夫妻一直是有意识的在避孕,因为妙娘自己不想生,还有倦哥儿大了,程晏也从来没有逼过妙娘如何。

但是前些日子,他升了知府,有一次就没戴羊肠,偏妙娘也有一点时日没说什么,他不以为意,没曾想居然是这个。

程晏颤抖着道:“你怀上了?”

“嗯,也歇了这四五年,我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妙娘抚了抚程晏的脸,她现在足够相信程晏,也想多生个孩子。

程晏顿时激动起来,但是又担心道:“那妙娘,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平日又不在家中?要不要把太太请来照顾你呀?”

妙娘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不必了,我自个儿可以的,我也管家这么久了,你何曾见我出过什么纰漏,况且我也是等时局安定了才怀的,若还是像之前那样我就不会怀了。”

这倒是这个理儿,程晏紧紧搂住她,他很清楚妙娘的恐惧,生孩子是鬼门关这件事情,他当年在她生倦哥儿的时候,几乎是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