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猛地甩开她的手往巷子里跑。

陈长歌的动作比枪声还快，长腿一绊将人按在青石板上，枪管抵着后颈：“说，谁教你用活物探路？”

“是……是鼎里的东西。”王管家哭腔里带着哨音，“少爷说那是沈家的怨魂，要吸够仇人的血才能安息……可那东西上个月开始不对劲，总让我抓麻雀，说要看清楚商行里的每双眼睛……”

林小墨蹲下来，看见他后颈有枚青灰色的印记，形状像条盘着的蛇。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黄符，符纸刚碰到皮肤就腾起青烟，王管家杀猪似的尖叫：“别烧！是少爷给的，说能保我周全……”

“周全？”林小墨扯下符纸，“他拿你当活祭品，等邪物吸够了，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王管家的嚎哭被警笛声淹没。

陈长歌将人交给赶来的警察，转头时正看见沈青冥的身影消失在火场后的小巷。

林小墨已经追了上去，发尾的珍珠簪子在火光里一闪一闪，像颗要坠进黑暗里的星。

“林小墨！”他喊了一声，拔腿跟上。

两人穿过堆满杂物的后巷，绕过倾倒的煤炉，终于在一处断墙前截住沈青冥。

他背靠着残垣，月白长衫破了好几个洞，怀里紧抱着那半块青铜残片。

“跑够了？”林小墨喘着气，手按在腰间的驱邪铃上，“还是说，你就等着我追来？”

沈青冥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残片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残片突然泛起红光，上面的饕餮纹竟像活了似的蠕动起来。

林小墨后颈的汗毛倒竖这和陆家老宅房梁上的邪纹，和富豪宅邸青铜镜的蛇形，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十年前，他们把沈家三十口的血混着这些邪物封进鼎里。”沈青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挖开祖坟，用沈家的骨血养它们，用仇人的命喂它们，现在它们终于要醒了……”

他突然将残片按在胸口，蛇形戒指的纹路深深陷进肉里。

林小墨看见鲜血顺着戒指的缝隙流进残片，饕餮纹猛地窜起红焰，在半空凝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陈长歌的枪已经上膛，却被她抬手拦住那鬼脸的目光扫过她时，昆仑玉佩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而祖父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墨家人守的，是南洋来的凶物……也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沈青冥，你根本没打算活。”林小墨盯着他逐渐灰白的脸，“你要和邪物同归于尽，拉所有仇人垫背。可你知不知道，这东西醒了，死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无辜的人！”

沈青冥的指尖抚过残片上的血痕：“无辜？十年前沈家的丫鬟、厨子、门房，哪个不是无辜？”他抬头看她，眼尾的碎冰终于化了，“林姑娘，你祖父烧了半本《镇灵录》，却没告诉你最后一页的秘密墨家的血，能让邪物彻底消失。”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

沈青冥突然将残片塞进林小墨手里，滚烫的触感几乎要灼伤她的掌心。他倒退着走进阴影里。

残片上的红焰“啪”地熄灭。

林小墨望着掌心的血痕，又抬头看向陈长歌。

他的警服沾着烟火气，眼底却燃着冷硬的光，像把淬了冰的刀。

陈长歌点头，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掉掌心的血。

帕子是粗布的，带着皂角香，擦过伤口时有点疼。

“他说的墨家血……”他顿了顿，“需要我陪你。”

林小墨突然笑了，虎牙在夜色里闪了闪：“陈大人，你这是怕我死了没人陪你查案？”

“怕你死了，没人替我挡邪物。”陈长歌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往警队方向走，“走，去查王管家的勒痕，还有那串变灰的檀木珠”

“等等。”林小墨叫住他，举起手里的残片，“你看这纹路，像不像……”

“像沈家商行的标志。”陈长歌回头，火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沈青冥的复仇，从一开始就刻在招牌上。”

夜风卷起巷口的灰烬，飘向还在燃烧的商行。

“沈记”二字的鎏金招牌已烧得只剩半块，在火光里摇摇晃晃，像滴悬而未落的血。

第12章 废墟里的秘密遗物(上)

消防队的铜喉水龙终于压制住了商行主楼的火势，但滚滚浓烟依旧像垂死的巨兽般盘踞在焦黑的骨架上。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木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小墨站在警戒线外，那枚饕餮纹残片在她掌心硌得生疼，沈青冥最后那句话像魔咒般萦绕不去“墨家的血，能让邪物彻底消失。”

陈长歌走了过来，他刚与消防队长交涉完毕，眉宇间的冷硬未散，看了一眼林小墨紧握的拳头：“消防队正在清理外围，内部结构损毁严重，随时可能二次坍塌。”

“沈青冥不会把所有线索都烧干净。”林小墨吸了吸鼻子，夜风带来的除了烟尘，还有地下特有的阴湿气，“他是个自负到骨子里的人，总会留下点什么，等着‘聪明人’去发现。”她抬眼看向商行那片狼藉，“我怀疑地下有东西。”

陈长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商行都有地窖或仓库。我去主楼搜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或者沈青冥留下的直接物证。”他顿了顿，声音比夜风更冷冽几分，“下面不稳，当心脚下，也当心……别的。”

这算是提醒，还是某种程度的关心？

林小墨挑眉，脸上却露出招牌式的戏谑笑容：“陈大人，你这是怕我被砸死，明天没人陪你听戏，还是怕我被鬼拖走，浪费了你那块珍贵的帕子？”

陈长歌没理会她的插科打诨，只留给她一个线条紧绷的侧脸，便径直走向摇摇欲坠的主楼入口，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烟与断壁残垣之间。

林小墨撇了撇嘴，转身走向商行侧后方。

根据她的经验，大型商铺的地下入口通常会设在不起眼的角落，方便货物进出。

果然，在一片被熏黑的杂物堆后，她找到了一扇被烧得变形的铁皮小门，门锁已经被高温熔断。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