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晨摸索着抓住苏楠的衣角，温柔地劝道：“妈，别哭了，要是他看到你这样，又该担心了。”

苏楠强忍住泪水，轻轻擦拭眼角：“好，我们进去吧，去看看他。”

第180章 假装

苏楠推开门，凌晨立即笑着说：“云扬，我妈给你好吃的了，快猜猜是什么？”

云扬的声音宛如破旧风箱中挤出的风声，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汤。”

这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喉咙如同被利刃划过，疼痛难忍。

“妈，你说是什么？”

凌晨听到他说话，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转头望向苏楠，眼中闪烁泪光。

苏楠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说道：“你猜对了，是猪蹄汤。”

“哇！这都猜到了，你怎么知道的？”凌晨惊讶地喊道。

云扬在手机上快速地敲打出一行字举给他们看：“别演了，看着怪累的。”

苏楠瞥了一眼手机，温柔地望向云扬，轻声说道：“先吃点东西吧，填饱肚子再说。”

云扬默默地吃着，凌晨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天气的炎热，窗外蝉鸣的嘈杂，苏楠会偶尔搭句话。

吃完后，云扬指了指电视，其实，他能说话了，只是一说话喉咙就会很痛，而且声音沙哑难听。

苏楠温柔地问道：“你是想看电视吗？”

云扬轻轻点了点头，苏楠打开电视，屏幕亮起，随即传来女主持人温婉的声音：“近日，榕城公安联合国际警方，成功捣毁了一个跨国犯罪集团，该集团的首脑李鸣谦及其党羽，在M国的妙村悉数落网。”

苏楠瞥见云扬的面色不太好，连忙转换频道，将画面定格在一档欢声笑语的综艺节目上。

云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

为了将李家这个犯罪集团连根拔起，警方前后派遣了十名卧底深入虎穴，却无一能够全身而退。

他自己也曾身处险境，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历经九死一生，然而，这一切的牺牲与付出，最终换来了什么？

有谁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有谁知道他们舍弃了什么？有谁知道他们牺牲了什么？

值得吗？

这句话他问过很多次，问过很多人。

他从不自诩伟大，甚至在某些人眼中，他算不上善良，这一次，他只是为了吴帆，那个被残忍折磨至死的英雄，他不忍心让这位英雄连一块墓碑都没有，连名字都只能以化名示人。

云扬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卖了房子，将凌晨托付给程宇。

云扬在纷乱的思绪中再次陷入了梦乡，梦里，他又见到了阿辉。

他眼神狠厉，紧紧抓着云扬的手，将冰冷的利刃深深刺入他的脖颈。

那一刻，冰凉的感觉从脖子蔓延至全身，紧接着是窒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他张着嘴，血从嘴里涌出，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脑海里浮现出凌晨的脸，他和凌晨在一起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快速闪过。

凌晨，对不起！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了！我不能再守护你了！未来的日子，你一定要平安！快乐！

第181章 差一点

“砰！”

随着枪声响起，阿辉的脑袋在他面前瞬间炸开，他的眼前一片鲜红。

云扬捂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阿辉倒在自己的眼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无助地看着警察们朝他跑来，他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一只手颤抖着撩起衣服，解开紧绑的绳子，一个被鲜血浸透的本子悄然滑落。

那是凌晨的素描本，他将它紧紧绑在身上，却已无力再去看它一眼。

云扬骤然间睁开了双眸，冷汗涔涔，浸透了额前垂落的发丝，凌晨正拿毛巾，擦拭他额间的汗珠。

皎洁的月光悄然溜过窗棂，轻轻洒落在凌晨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袭朦胧的银纱。

云扬的大脑依旧被恐惧的余波所缠绕，他猛地坐起身，抬手勾住凌晨的脖颈，身体微微颤抖，犹如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不等凌晨有任何反应，他的唇便如饥似渴地覆了上去。

凌晨微微一愣，随即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他抬手轻抚着云扬的背脊，温柔的回应着这个深情而热烈的吻。

随着吻的逐渐深入，云扬狂乱的心跳渐渐趋于平静，呼吸也变得不再那么急促，仿佛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他，额头轻轻抵着凌晨的额头，两人微微喘息着。

云扬睁开眼，凝视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眸里依旧残留着些许后怕与庆幸。

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更加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幸福。

没人知道，在云扬离开前，曾想过要不要送凌晨一份礼物，或者是给他留一封信，一封接着一封，字里行间满载深情，他却依旧不满意，最终都被一一揉作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倘若这一走便是永别，自己又何必留下那些东西，让他徒增伤感呢？

离别前的那一夜，云扬抱着凌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夜，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镌刻在自己的心底，烙印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