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看表,指针在十点零三分的位置跳动,精准得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跳。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空白,却遮不住车内那人的轮廓宋知意,他的哥哥,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爱恨交织的男人。
车门打开的瞬间,雨丝扑进车内,沾湿了宋知意的肩头。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口处别着一枚精致的袖扣,那是三年前宋倾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那枚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是一颗坠入深渊的星。他的脚步顿在台阶前,目光掠过黑色挽联,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如同一缕轻烟掠过平静的湖面。
“倾儿?”宋知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仿佛是从时光的缝隙中漏出的叹息。他的目光落在宋倾身上,像是要把这三年来缺失的时光都补回来,却在触及对方眼底的冰寒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宋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这压抑的氛围。“哥哥来得不巧,”他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葬礼是假的,人却真的死了死在三年前那个雪夜。”
宋知意的脸色瞬间苍白,如同一幅被雨水浸透的水墨画,所有的色彩都在瞬间褪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触碰什么,却又在半途僵住。“倾儿,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宋倾打断他的话,向前一步,伞沿的雨水滴落,在两人之间溅起细小的水花,如同无数破碎的记忆。“哥哥是想说,你不过是和堂妹逢场作戏?还是说,你只是不小心把我们的订婚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宋知意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如同一只受伤的兽,却又很快被隐忍取代。“倾儿,我当时……”
“够了!”宋倾突然低吼一声,伞柄被他握得发白,“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今天叫你来,不过是想看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我在你心里,究竟还有多少分量。”
宋知意愣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水珠,却迟迟不肯落下,如同他心中悬而未决的情感。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那些在深夜里反复练习的道歉,此刻都化作了舌尖的苦涩。
就在这时,宋倾突然扔掉手中的伞,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宋知意的领带,用力一扯。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宋知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撑在宋倾胸前,却被对方一把按住,按在旁边的墓碑上。
“你干什么?”宋知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触到了一丝温暖的火光。
宋倾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宋知意的眼睛,像是要把这三年来的思念、怨恨、不甘,都化作眼中的火焰,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然后,他低下头,霸道地吻住了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唇。
这个吻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意,又夹杂着久别重逢的狂喜,如同一场激烈的地震,震碎了两人之间所有的伪装和隔阂。宋知意先是一愣,随即闭上了眼睛,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任由自己沉沦在这汹涌的情感中。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宋倾的西装,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在这暴风雨中寻找一丝安稳。
然而,就在两人都沉浸在这激烈的吻中时,宋倾突然松开手,退后一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后的清醒,如同暴风雨后的海面,虽然平静,却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宋知意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未退的情欲,却在看到宋倾冷漠的眼神时,瞬间清醒过来。他伸手想要抓住对方,却被宋倾一把拍开。
“这就是你的反应?”宋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原来哥哥对我,不过是一时的情欲罢了。”
“不是的!”宋知意急忙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苍白无力,如同一片被风吹散的羽毛,找不到落脚点。“倾儿,我……”
“够了。”宋倾弯腰捡起地上的伞,转身离去,黑色的风衣在风中扬起,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夜鸟。“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知意呆立在原地,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只觉得心中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连雨水都无法填满。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却又如此冰凉,如同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雨越下越大,墓碑上的名字在雨水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灵魂,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无声地哭泣。宋知意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浸透自己的西装,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因为他的心,已经比这雨水更冷。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却没想到,这一选,就选错了一生。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重逢的机会,却又亲手将它推离,如同抓住了一把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他不知道,这场由谎言开始的重逢,究竟会走向怎样的结局。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如同流逝的时光,如同破碎的人心,只能在记忆中,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第6章暴雨中的困兽
暴雨中的困兽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响像无数把碎玻璃刀,宋倾掐着宋知意的手腕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时,指腹触到对方腕骨内侧那道淡粉色疤痕七年前他发着高烧用美工刀刻下"勿忘我"时留下的,此刻在苍白皮肤下像条委屈的小蛇。
"现在知道怕了?"宋倾的呼吸喷在宋知意耳垂上,混着威士忌的辛辣。他的膝盖顶开对方紧绷的腿弯,西装裤摩擦出刺啦声响,像极了三年前雪夜那人撕碎他机票时的动静。
宋知意偏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他能感觉到后腰硌着窗台棱角,却比不过心口更疼少年时偷藏在枕头下的情书,成年后锁在保险柜里的袖扣,此刻都成了刺向彼此的利剑。
"倾儿......"他刚开口就被咬住下唇,带着血腥味的吻铺天盖地压下来。宋倾的手指扯断他领带时太过用力,珍珠母贝袖扣崩飞出去,在地板上滚出泠泠回响,像极了那年圣诞夜他被迫说出"我们不合适"时,少年眼里碎掉的光。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倒带。三年前隆冬,他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医生的话像冰锥凿进太阳穴:"宋先生,您弟弟的心脏......需要至少五十万手术费。"而那时他刚被诬陷挪用公款,账户冻结,未婚妻以死相逼要他联姻。
"放开......"宋知意闷哼一声,被按在玻璃上的手背蹭到窗框裂痕。宋倾却突然攥住他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扯开他衬衫纽扣,指尖掠过锁骨下方那颗痣十六岁那年他们在阁楼偷喝红酒,他醉得迷糊时被少年用口红点上的印记,至今未褪。
"当年你把我丢在机场,头都不回。"宋倾的声音里混着暴雨轰鸣,指腹碾过那颗痣,像在惩罚又像在索吻,"现在装什么无辜?嗯?"他的膝盖重重抵在对方两腿之间,感觉到怀中人微微发颤,却不是抗拒的战栗。
宋知意闭上眼,任由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泛红的锁骨。他想起那个雪夜,他故意在宋倾面前给堂妹戴上戒指时,少年眼里的光如何一寸寸熄灭。那时他口袋里装着伪造的诊断书,指尖还留着签婚前协议时按手印的红印,每一笔都是把爱人推下悬崖的助力。
"疼......"喉间溢出的呻吟被雨声吞噬,宋倾却突然咬住他喉结,牙齿碾过皮肤时带着近乎虐待的力道。这不是吻,是撕咬,是将三年来的思念与怨恨都化作尖牙利爪,要在对方身上刻下永不愈合的印记。
当宋知意被扔到床上时,他看见床头摆着个相框被摔碎过又粘好的全家福,少年时的自己抱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宋倾,两人都笑得灿烂。此刻相框玻璃映出凌乱的人影,他的衬衫被扯到肩膀,露出腰间那道狰狞的旧疤为了筹钱给宋倾做手术,他瞒着所有人去地下拳场打黑拳,被钢管戳穿的伤口至今还在阴雨天作痛。
"说啊!"宋倾扯开皮带的声响盖过炸雷,他撑在宋知意上方,瞳孔里跳动着狂乱的火,"当年为什么不要我?!"皮带扣砸在床沿的脆响里,他看见宋知意喉结滚动,眼神却突然温柔得让人心碎。
"因为我爱你。"这句话混着雨声落进耳窝时,皮带刚好缠上宋知意手腕。宋倾的动作顿在半空,看见对方眼尾发红,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才要把你推得远远的,免得你被我拖进深渊。"
窗外闪电劈开暗沉天幕,在宋知意脸上投下青白光影。他看见宋倾的指尖在发抖,像那年他们偷尝禁果后,少年在他颈间落下初吻时的模样。皮带松脱的瞬间,两人同时伸手,却在相触的刹那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暴雨渐歇时,宋倾的额头抵着宋知意锁骨,听见对方心跳如擂鼓。那些没说出口的道歉,没拆开的诊断书,没烧掉的情书,此刻都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发酵。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雪夜,他抱着伪造的联姻请柬,在机场跑道边吐出血块时的声响。
"下次再敢推开我......"宋倾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碎的玻璃,却在抬头时看见宋知意眼角泪痕,于是所有威胁都化作叹息,混着未干的雨水,落在对方颤抖的唇上。这一次的吻不再带刺,而是像受伤的兽互相舔舐伤口,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终于肯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与三年前航班起飞的时间分秒不差。宋知意的手指缠上宋倾后颈的碎发,感受着对方在他耳边的喘息,终于敢说出那句迟了三年的"对不起"。而窗外,第一缕晨光正穿透云层,在两人交叠的皮肤上,织出一道温柔的金线。
第7章暗涌
暗涌
浴室的水蒸气漫过毛玻璃时,宋倾正对着镜子刮胡子。刀片划过下颌线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替宋知意处理伤口时的场景那人后颈被树枝划破的血痕,在热水冲刷下泛着粉红,像朵倔强的花开在苍白雪地里。
“哥,洗发水在柜子第二层。”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雾气,带着刻意的轻快。镜子里的倒影模糊不清,却清晰映出他攥着剃须刀的指节泛白自从三天前在书房吻了宋知意,每个清晨都变成刑场。
水流声停了。宋倾迅速转身,假装整理毛巾架,余光却瞥见浴袍松垮地挂在那人肩头,露出锁骨下方那颗红痣。七年前他偷用口红点上去的印记,此刻在晨光里像颗跳动的朱砂,烫得他喉结发紧。
“倾儿?”宋知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去拿吹风机时,浴袍领口又滑下几分。宋倾猛地转身,却撞翻了漱口杯,陶瓷碎裂声里,他看见对方脚踝上淡青色的旧疤那是十六岁那年他闹脾气锁门,宋知意翻窗时划伤的。
“我来吹。”话脱口而出时,宋倾已经接过吹风机。热风裹着雪松味洗发水气息扑来,他盯着宋知意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场景:同样的晨光里,这人眼尾泛红,指尖攥着他的衬衫纽扣,轻声说“别这样”。
吹风机的嗡鸣盖过心跳。宋倾的手指穿过湿润的发丝,触到后颈那处敏感点时,感觉到怀中人微微战栗。三年前在机场分别时,他曾隔着玻璃亲吻过这里,那时宋知意的头发还没这么长,发尾扫过他虎口,像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好了。”宋知意转身时,浴袍带子突然松开。宋倾猛地别过脸,却在看见对方腰侧狰狞的旧疤时,瞳孔骤缩那道拳场留下的伤口,他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抚摸过,指尖沾满冷汗,却在天亮前缩回被窝。
“去换衣服。”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转身时撞翻了香水瓶。雪松与琥珀的气息在狭小空间里炸开,像极了那年圣诞夜,他们在阁楼偷喝红酒,醉意里交换的那个笨拙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