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吵架,畢竟這是我們自大學認識以來,第一次這麼久沒有互通訊息。」
「那就算是吵架了吧。」張若澄沒好氣地笑道:「要聊聊嗎?有些話在陌生人面前或許能更輕鬆地說出來喔。」
小愉想了想,仍決定試著開口。他的出發點建立在這樣的想法,反正是路上隨處遇見的人,就算談起自個兒的苦澀,也不會影響到彼此的人生,就算真影響到了,這些事也會馬上被新的事物所掩蓋過去,沉澱在目不可見的深海裡。
況且眼下的他,亟需練習如何將自己的心聲坦白,當然,考量到面前的少女未成年,小愉選擇性地刪減了那些並不適合她的情節。
「呃,談戀愛的事情我不懂,所以我就不多加評論了。關於你那兩個朋友我倒是有些心得。」
「願聞其詳。」小愉看向張若澄的眼神盡是笑意,像是在期待她會說什麼似地。
「總歸一句,你太習慣於扮演傾聽者的腳色了。」
「喔?」小愉雙眉微揚,似乎很有興趣。
「當……當然,你看得多、經歷得也多,所以很適合給別人建議,或是靜靜地聽他人吐露苦水,但你卻不在意自己內心。」紅著臉,張若澄快速地將話語說完,只因為小愉芋, 圆 ,玛, 丽 ,苏正認真地凝視著自個兒的雙眼。
正當她想再發話時,遠遠地,張湛生的車已然映入眼簾。順著張若澄的視線看去,小愉的表情竟跟著變得緊張。
張湛生老早在車裡便看見了站在街邊的張若澄,可他絲毫未料陪在女兒身邊的竟會是徐愉容。
下了車,張湛生略顯驚訝地看著徐愉容,而徐愉容也投以相同的表情。在兩人之間蔓延開的不明思緒,張若澄置身事外,未能讀清。
第20章 重繫
更新时间:2024-01-14T23:00:00+08:00
那是最悲哀的重逢,我們心中抹不去的痛。
別害怕,也別哭泣,我們呼吸著一樣的廢氣,觀賞一樣的夜空,有朝一日總能再相擁。
看著佇立於店門外的兩人,坐在後座的張若澄不禁好奇,自己的父親與方才遇見的小愉究竟有什麼樣的關係?同時,她也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在路上隨處遇見的人,竟會和自己的人際關係有所交集。
抱持同樣念頭的不止張若澄一人,外頭正抽著菸的兩個男人也和張若澄一般,即使內心暗潮洶湧,可他倆都沒有展露情緒,或吸或吐,輕掐菸嘴,輕撣菸灰,進行最寂靜的試探。
「沒想到你女兒這麼大了。」徐愉容率先開口,他早猜到張湛生離過婚,卻未能料到他有著子嗣,而且還是一個正在就讀高中的女兒。
「結婚的早。」張湛生吐出煙雲,誠懇說道:「愉容,今晚謝謝你了。」
「小事,不足掛齒。」
「今晚不用營業嗎?」想著此時理應是酒吧的營業時間,張湛生問道。
「抱歉,眼下有比維生更煩惱的事在操煩著我。」
「跟Alex 有關嗎?」張湛生鼓起勇氣開口詢問,而徐愉容也回應了他。
「跟你也有關,張湛生。」
語畢,兩人再度陷入沉默,彼此之間明明有萬般話語想要述說,卻礙於誤會、錯過而沒能講清,他們進行著和方才一般的動作,直至紙菸燃燒殆盡。
「這是我小時候在家裡附近的廟聽過的一個傳說。」張湛生沒來由地開口,吸引了徐愉容的注意。
「人的三魂七魄由各式的記憶與緣份組成,可能是前生傳承的因果,也有可能是來生面臨的變數。」
「沒想到你是這麼迷信的人。」
「我對於神鬼信仰沒有太大的意見,但最近好像開始相信了。」語畢,張湛生轉過頭看向徐愉容:「自那天起,我的魂魄好像就不在我這兒了。」
「你把我歸類在前生,還是來生?」徐愉容喃喃問道。
「此生。」張湛生的聲音變得嘶啞,看向徐愉容的雙眼逐漸襲上一層氤氳:「留在我身邊,愉容。」
至此,徐愉容的淚早已無法克制地自雙眼流下,張湛生的告白太過笨拙,卻又太過真摯。他沒有哭出聲,趁著夜色昏暗,徐愉容趕忙擦拭淚水,深怕在車上的張若澄會發現一切。
「若澄的爸,你該走了。」徐愉容擠出微笑說道。
「我這一走,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張湛生早已潸然淚下,他的話語也因此略微發顫。
「笑話,都在同一座城,怎麼會見不到?」徐愉容笑得苦澀,藉著陰影掩護,他單手輕輕地抹去張湛生流下的淚。
還未能整理好情緒,甫回到車上的張湛生馬上迎來張若澄的一連串追問。
「你們剛剛在講什麼……等等,你怎麼哭了?」
「沒事,過敏而已。」張湛生胡亂地擦拭眼淚,反問道:「妳呢?怎麼跑出來了?」
「沒什麼,跟媽媽吵架了。」張若澄悶悶地說著。
「啊?怎麼回事?」張湛生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向女兒,但見她這副模樣,他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算了,我們先回去吧。我明天幫妳請個假。」
這不是張若澄第一次前往父親所經營的畫廊,可卻是第一次踏入父親的住處也就是畫廊二樓。自樓梯走上後,左手邊是張湛生的工作室,而右手邊則是其臥房。裡頭的簡潔令張若澄倍感錯愕,除卻衛浴間外,房裡一片空蕩,僅有床和衣櫃。
「妳洗過澡了嗎?還沒洗過的話我這兒……」
「你過得這是什麼生活啊?這還算家嗎?」話語未落,張若澄已然搶先開口,一字一句充滿了不敢置信。
「並不是得裝飾的漂漂亮亮才叫家。」張湛生輕拍了女兒的頭,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了震動。
「妳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急著通話,未料張若澄又開口了,這一開口令張湛生停下了腳步。
「你跟小愉哥在談戀愛嗎?」
「小愉?」張湛生愣了一愣,過了會兒才意識到張若澄所指何人:「沒有,妳多想了。」
「什麼嘛,你完全可以直說啊。我又不是那種老古板的人。」張若澄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道。